“是沈先生。”裴管家恰到好處地接口。
“這位沈先生,和另外一位沈先生,倒是有點像呢,不會是表親吧?”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傳來,沈鬱抬頭,看見餘鶴遠身後款款走來一年輕女子。她身著冷冽的湖藍色襖裙,身姿曼妙,曲線玲瓏,臉色白皙如雪,唇色也化得淡淡的,眉目生得極為柔和,卻偏偏在額間點了一朵朱砂紅的花鈿,平白綻出妖嬈。
沈鬱懶懶笑著粘過去:“姑娘覺得我像誰?”
鶴發老人臉色登時沉下,沈鬱似是從來沒有打算觀察那醜陋老人臉上的表情,仍然毫無顧忌地同美人搭話。
藍襖女子掩住嘴唇,輕輕笑了一聲,似乎並不反感,在鶴發老人麵前,倒也沒有大膽地接話。
蘇阮芝咳了咳,一把將沈鬱拽過來,提到身後,向他介紹:“這位是餘掌門,這位是……”
“十四夫人。”裴管家又適時接口。
“啊,十四夫人,”蘇阮芝見了見禮,“餘世伯,我本以為貴府今年要好生操辦一番,但看這裏除了我和……沈先生,再無別人來賀壽,這是怎麼回事?”
餘鶴遠臉色緩了緩,歎了口氣:“蘇姑娘有所不知,老朽的壽辰,卻是在十日之後。提前請二位過來,是有要事相求。”
蘇阮芝意料之中點了點頭:“餘世伯客氣了,我便知餘世伯同時邀請我和沈先生,必有深意。”所以她和沈鬱兩人都沒有帶賀禮過來。
餘鶴遠嘴唇張合,最終頹然道:“兩位請隨我來。”
裴管家在前麵引路,抵達一處僻靜的房屋,裴管家低沉著嗓音,有些陰陽怪氣地說:“老爺,書房到了。”
蘇阮芝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沈鬱一眼,卻發現沈鬱微微歪著頭,正在打量那個古怪的裴管家,神色間卻是悠閑,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發現到什麼古怪。
“在門口守著吧。”餘鶴遠吩咐後推開房門。
書房的案幾上放著三杯熱茶,顯然是早已準備好的。
沈鬱大大咧咧地坐下,捧起茶杯聞了聞:“好茶好茶。”
餘鶴遠剛剛見識了他的德行,也懶得再同他計較, 隻淡淡道:“沈先生喜歡就 好。”
蘇阮芝覺得臉上十分無光,輕輕歎了口氣,決定立即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問道:“餘世伯,方才我和沈鬱在樹上發現了一具屍體。死狀十分慘烈,不知……”
餘鶴遠嘴唇顫抖著搖了搖頭,神色十分無奈:“果然還是來了 。”
蘇阮芝離奇道:“什麼?”
“估摸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一個人掛在樹上吧。”
聽了這話,餘鶴遠和蘇阮芝兩人齊齊轉臉,望向沈鬱。他剛剛端起茶杯,想要湊到嘴邊,舉了一半,看見兩個人的目光,隻好又訕訕地放下。
“沈先生所言極是,隻是我這紫陽十二峰地處偏遠,同外界鮮有來往,不知道沈先生是從何得知的?”餘鶴遠站起身,走到沈鬱麵前,恭恭敬敬地拱手,行了個禮。
“我看那屍身皮肉剝離,掛在那麼棵奇怪的樹上,沒有一滴血,沒有一絲痕跡,顯然是經過精心謀劃、反複試驗的。”沈鬱抿了口茶,老神在在地說。
蘇阮芝猛然醒悟過來,自己來時的路上已經告知了沈鬱每年一個峰主喪命的事,所以他推測出他們都是死於這種手法並不困難。她一麵覺得沈鬱套了自己的話,拿出來厚顏無恥地裝神弄鬼,實在不厚道,一麵又在感歎沈鬱的目力竟然這麼好,她需要屏氣凝神才能看清的物事,沈鬱這個小混混竟然也能看清。
餘鶴遠仿佛慢慢地吐出一口氣,半晌才道:“我果然沒有請錯人,這樁事,要從十四年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