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 / 3)

「嗯。」

「霍鷹的爹,名諱是嘯天,可謂喪盡天良。偏偏長子霍鷹自小強硬,不肯搶奪尋常百姓,也不動良家婦女。兩人不時爭吵,當時的霍鷹,不時遭到毒打。」

卿卿搗著小嘴,倒抽口氣。

一想起他曾受過的可怕待遇,她就想哭。是因為那些過去,才讓他變得如此冷酷嗎?

舞衣一臉同情,歎了口氣。

「你知道霍夫人是瘋的,對吧?她原是官家千金,父親告老還鄉時,被霍嘯天襲擊,眼見家人慘死,她才陷入瘋狂。」

「但,她生了霍擎了——」那悲慘的往事,讓卿卿臉兒慘白。

「霍嘯天見她美麗,不管她已陷入瘋狂,仍強搶回寨子裏,幾年下來,她幾乎被折騰得不成人形。」

「天——」

「幾年後,是霍鷹親手弑父,救了隻剩半條命的霍夫人。她瘋病難愈,總把他當成霍嘯天,見到他就尖叫不已;霍擎年幼,甚至視他為仇人。」

積蓄在眼中的淚,終於再也克製不住,紛紛滾了下來。

這麽多年來,他始終背負著這麽多誤解嗎?謠言愈傳愈盛,他又不肯解釋,於是誤會愈來愈深——

一條手絹遞來,替她拭乾淚水。

「別哭了,免得讓楚狂瞧見,以為是我欺負你。」

卿卿低下頭,羞紅了臉。

「嫂嫂。」她怯怯的喚道。

「嗯?」

「你怎麽對他那麽清楚?」

「誰?」舞衣假裝不懂,逗著她笑問。

卿卿滿臉通紅,紅唇動了動,仍是說不出那個名字。

舞衣嘴角噙著笑。「說起來,他算我鄰居,毗鄰而居多年,那些傳言,我自然清楚。」

「那……那……」卿卿紅著臉,語焉不詳。

舞衣眨眨眼,意會過來。「你大哥嗎?」

卿卿雙手亂揮,嚇了一跳。

「你你你……哥知道了嗎?」大哥要是知道,會氣成什麽樣子呢?

「別擔心,這事有我。倒是山狼那邊,你打算怎麽辦?我可不認為,他會放任自個兒的骨肉流落在外。」

卿卿無一言,心裏頭好亂。

她好想他,好想飛奔回他懷中,告訴他,她懷了他的孩子。

隻是,那晚他的咆哮與猙獰,又曆曆在目,興奮的情緒中夾雜著擔憂。他都開口要她滾了,是否連他們的孩子,他也會無情的置之不理?

知道事情複雜,舞衣不再多說。

「夜也深了,我再不回房,你哥可是會羅唆的。你要好好休息,別的事情,我們明兒個再打算。」她邊說邊起身。

卿卿跟著起身,送舞衣出門,臨到門邊,突然又開口。「嫂嫂,能否請你幫我個忙?」

「你說。」舞衣微笑。

「霍夫人對我很好,雖然染了病,但平時和一般人沒兩樣的。我在想,是否能將她接下山治療,也許情況會好轉些。」

舞衣即刻點頭。「我明天就派人上山去。」

「謝謝。」卿卿鬆了口氣,福身為禮。

「別這麽多禮,早些睡吧!」

送走了舞衣,合上了門,卿卿回到床邊,褪下外衣。

解下腰帶時,她撫著仍平坦柔嫩的小腹,紅唇彎成一個淺淺的笑容。孩子呢,一個像霍鷹的小男孩——

一想到腹中已有了他的孩子,先前那令人難受的孤單,似乎被衝淡了些。她有了他的孩子了,他們的孩子。

她躺在床上,雙手擱在小腹上。閉眼入夢時,滿腦子都在想一個神似霍鷹的小男孩。

狼來了!

挽紗城裏一片嘩然,人人爭相走告。

消息很快便傳進大廳。

楚卿卿正喝著剛燉好的雞湯,外頭的喧嘩,令她心頭一跳。端坐在椅上的方舞衣則是秀眉一挑,仍低著頭,審視著手裏的繡品。

反應最激烈的,是楚狂。

他猛地一拍桌子,抓起了長劍,怒極咆哮。「該死的,他還敢來?窮山惡水多刁民,真該把他們都鏟盡了!」

「嫂嫂。」卿卿連忙向舞衣求救。

舞衣按住她的小手,不讓她起身,安撫的輕拍幾下。

「放心,喝你的湯,一切有我。」她輕聲說道。

「他們會打起來的。」卿卿既慌又急,就怕大哥當真拿劍衝出門,和霍鷹杠上。

舞衣搖搖頭,放下繡品,轉身看向楚狂,笑吟吟的開口。「小聲點,別讓卿卿肚子裏的小刁民聽見,免得他以為,你這舅舅討厭他。」

已經衝到門邊的高大身形,陡然一停,猛地回過身來。

「什麽?」巨大的吼叫聲,差點把屋頂掀了。

舞衣神色如常。「咦,你沒聽清楚嗎?我說,你說話小聲點,別讓卿卿肚裏的小刁民聽見,這樣對胎教不好的。」

楚狂完全傻眼了,雙眼圓瞪。

「你懷了誰的孩子?」他逼問。

卿卿臉兒發白,沒膽量回答,更不敢麵對大哥的質問,手裏捧著雞湯,直往舞衣身後縮。

「就教你小聲些的。」舞衣蹙眉,軟聲叨念。「她在九山十八澗裏被人救了,你想想,在那兒會救人的,除了山狼,還會有誰?」

山狼!

楚狂倒吸一口氣,氣得怒發衝冠。他對山狼本就沒啥好感,早想鏟了那山寨,想不到他還沒有行動,那家夥竟已吃了他妹妹!

「我要砍了他!」他吼道,轉身就要出門劈了那個混蛋。

「大哥!」卿卿一驚,忙要阻止。

「楚狂。」舞衣秀眉一揚,跟著開口。

「放開她!」

咦?這句話是誰說的?

三人猛然回頭,隻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持劍衝了進來,兩眼直瞪著楚狂,冷聲再開口。

「我說,放開她!」

啊,孩子的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