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上世紀九十年代，社會是一個喧囂的、人心躁動的、世風日下的、魚目混珠的、烏煙瘴氣的大雜燴。全國上下滋長著黑惡勢力。像東北的喬四爺、天津的禹作敏、重慶的文強、四川的劉漢、廈門的賴昌星、澳門的崩牙駒、香港的張子強、長春的梁旭東、青島的聶磊、沈陽的劉湧等等，各省各有幫派，到處上演著龍爭虎鬥和血雨腥風。
這時，夜場悄然興起！
夜場文化，自古都有悠久的曆史。從唐朝時期的紅樓到南北朝時期的青樓；再到20世紀末至21世紀初的“夜總會”。說到全國的夜總會，你不得不說“北京天上人間”和“東莞太子酒店”。裏麵奢侈豪華的裝修，如雲的美女足夠讓你懷疑人生。這二個地方當年被冠以“娛樂界南北雙嬌”。客人都是名流富商，達官貴人，文人騷客和各路英雄豪傑。
給夜總會看場子，是一種新潮的行業。這種行業高收入、高風險，凡被聘為看場子的人，大都會些拳腳，或常在黑道上混，有些影響力的社會人。“北京天上人間”看場子的叫白小航，號稱“京城第一殺手”；“東莞太子酒店”看場子的叫李正光，號稱“東北第一殺手”。
在雲霧鎮夜來香KTV夜總會鼎盛時期，也免不了招聘看場子的人。因為在這個夜夜笙歌，紙醉金迷，驕奢淫逸的特殊行業裏，沒有一個勇猛彪悍的壓陣人，往往是幹不下去的。況且雲霧鎮當時也常有一些混混和兩勞釋放人員無所事事的來蹭吃蹭喝蹭著玩，玩夠了就找個茬子想賴賬。打打鬧鬧的事時有發生，光靠撥打110報案幾乎是起不了多大作用，江湖上的事還須靠江湖上的人解決，以惡製惡，以牙還牙，方可快速遏止。
正急招內保——看場子人的時候，特種兵出身的退役軍人王磊閃亮登場了。
王磊家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十八歲當兵屬“南國利劍”特種兵種。在部隊八年，退伍後回原籍待業等待安排工作。出手意料的是，他的安置指標也被人頂替了，這種現象在當時的那個年代是常有的事，見怪不怪了。無奈之下，他隻能憑借著在部隊練就的強健體魄，天南地北地打些零工短活來養家糊口。
同是軍人出身，我倆一拍即合。王磊說：老班長，恕我直言，請允許我提一個條件，你看中了我留下，不中我好走人。我忙微笑著對他說：兄弟，有什麼想法你隻管提，別外氣。
王磊猶豫了一下，說：“老班長，我現在的身份是一名船員，隻能在你這裏做季節工，上半年能在這裏幹，下半年是海上的捕魚旺季，我就上漁船了；我有全國通用的船員證，隨時都能出海的。也就是說，我1-6月份跟你幹，6-12月份去漁船上幹。至於待遇方麵，你看著給就行了。等過罷了明年，我徹底不幹船員時就長期跟你幹。”
我爽快地答應了。因為現在店裏急缺合適看場子的人，就憑他特種兵出身的標誌，先抓住再說，騎著馬好找馬嘛。
王磊又說：“老班長，這個社會到處都滋生著黑惡勢力，特別是夜總會的生意，全國上下是最難做的。在夜總會看場子的往往都是社會方麵的人多些兒，大凡長相都是一臉橫肉、麵目猙獰，要麼身上紋龍畫風，佩帶凶器。聽聽就讓人膽怯，誰還敢去鬧事呢。可我隻是個會兩下子的退伍兵，隻能幫你維護秩序，打打殺殺的事情我怕是做不出來。”
“能夠維持住秩序就行了，老班長決不讓你打打殺殺的玩命，再說我們隻是個做生意的人，不是玩黑社會的”。
王磊會心地笑了。
接下來，由老嫂子帶領王磊去了各個包間及做戰室觀看，先讓熟悉一下店內部的基本環境，並介紹一下服務範疇，安排一下磊住的宿舍。姑娘們多的那段時期，沒有多餘的房間了，隻好讓磊將就著先住——還沒有啟動的廚房屋，雖擠恰些，倒也十分幹淨。
晚上，客人們散去後，老嫂子又開了個全體員工會，隆重地介紹了一下磊，說，“從今天起王磊就是咱們店裏新招的內保，是維護和保護我們安全的。今後，凡是在店裏出現胡攪蠻纏的、喝暈找茬的、耍賴不結賬的、無理取鬧的、欺負姑娘們的就及時喊他，由他全權處理。”
見店裏來了一位一米八身材，高大魁梧的看場子人，又是個特種兵出身，不用說是渾身武夫的，姑娘們樂得笑開了花，少不了一番議論紛紛。
黑大姐說：“早就該招安保了，我就讓壞人惡意灌倒好幾次了，要不是酒量大，怕是小命不保了。”
十三妹說：“我被東關的‘斧頭幫’強行帶到賓館好幾次了，遭到多次的強暴，但又不便於報案，委屈死我了”。
洋老鼠說：“奶奶的毛，不提便罷，一提就來氣，俺也被號稱古鎮‘十三太保’的人帶走過，逼迫我陪雲霧鎮官員的，隨後用拍照錄音的方式威脅官員批項目”。
蘇小小說：“長得好也是罪過，為我爭風吃醋的人多的很，暗地裏數不清挨了多少模糊球了”。
老嫂子也唉聲歎氣地說：多次遇到混混們結賬時胡攪蠻纏，我都忍氣吞聲的，為了讓把賬結了，有時甚至是差點想喊他們爺爺了。”
散會後，老嫂子又拉王磊到一邊，把雲霧鎮社會上各類人物情況和幫派的活動軌跡都做了詳細的交底。
第二天上午，老嫂子就去商店專程給王磊買了套大號的工裝。白上衣、藍褲子、黑色的三角頭皮鞋，黑寬紋皮帶，白款式勞力士手表，把他瞬間打扮得新郎官似的，腰間又配著一部黑色的對講機，姑娘們看得那是一個個的呼喊—哇塞！哇塞！哇哇塞！
俗話說，人是衣裳，馬是鞍。王磊一米八的身材，在這身大方的工裝襯托下，顯得是更加的英姿颯爽。特別是他那筆直的腰杆，像電線杆般矗立著，那黑黝黝的臉龐透著軍人特有的剛毅，眼神堅定，冷峻中帶著一股股殺氣，讓人望而生畏。
姑娘們暗地裏竊竊私語：王磊這道硬菜，咱們不知道誰會先吃到嘴裏。
從下午一點到晚上的一點鍾左右，王磊就不停地在店內的大廳及二三樓走廊上走動，穿梭在客人們之間，彬彬有禮地和客人們打著招呼。
客人們的眼也都很尖的，好多客人會在包房裏問姑娘們，嗬，店裏來了新大堂經理了？或上了保安了？這時，姑娘們都會自豪地回答，是呀，是內保或安保。並不失時及地補充一句，特種兵出身的，身懷絕技。
說來也挺神奇的，自從王磊正式上崗的那天起，店裏的治安明顯好轉了。有時候，客人們也會邀請王磊去房間喝幾杯，認識認識，交個朋友的。這些交往店裏是不會反對的，相應的還很支持。我給王磊的特權是，店內的啤酒你可以隨時隨地使用，去各個房間給客人倒酒，隻讓總台記個數就行了。王磊有了這份特權後，很是大方自如地遊走在客人之間，廣交起了朋友。
老嫂子也喜笑顏開地說，王磊過來後店裏安全多了，很少再有胡攪蠻纏的人和不想結賬、賴賬的客人了。即便有一二個，隻要一呼叫王磊，王磊威風凜凜地往總台一站，臉一繃、眼一瞪，緊身白襯衫中隱隱約約凸突出八塊胸肌瞬間就嚇得他們乖乖結賬走人了。
浪浪說：“王帥是咱們店裏的保護神哩”。
王磊聽到後，隻是憨憨地笑，並不居功自傲。閑暇時間，姑娘都愛逗王磊玩。
大洋馬說：“王帥，咱倆將來結婚才般配哩，都是高挑身材，下一代品種肯定也是優質品種，絕配”。
鴿子說：“呀呀呸，人家王帥還沒對象呢，你個殘花敗柳的，能配上嗎，真是臉皮比雲霧鎮的城牆還厚”。
洋老鼠說：“我看，俺倆結婚好，取長補短的造出的下一代會不高不低，不瘦不胖，肯定會是精品”。
老嫂子在一旁也風趣地插腔道：“哎呦呦，大家既然都喜歡王帥，不如讓王帥把姑娘們都收編算了，讓他性福一輩子，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嘞”。
王磊漲紅著臉，靦腆地呲著牙嗬嗬嗬地笑。眾姑娘都又嘰嘰喳喳笑開了花。王磊不善言語，隻埋頭幹工作，平時店裏沙發、門鎖、茶幾、床腿、電路等有損壞的地方，他都會修修補補。包括各包房音響設備，他也會自己摸索著調試，連店內衛生，別的服務生打掃不到位的地方，他都主動幫助整理到位，毫無怨言，任勞任怨。
姑娘們大都沒有見過大海，經常會好奇地詢問王磊，大海是不是藍色的、海水是不是鹹的、大鯊魚可怕嗎？海龜有上千斤的沒有？打漁船上有女的沒有？！
一提到大海和船員，王磊的精神頭就上來了，有時手中的活也放下不幹了，話語瞬間就多了起來，把大海的情景和他當船員的經曆繪聲繪色地描述給姑娘們聽。
船長說：“大海的水平常是呈深藍色，非常壯觀，海水裏是各種魚類群集的地方，海麵刮大風的時候，有一股股淡淡的腥味兒，海水是鹹鹹的，早晨時，海洋上才是清新的空氣，大海深處的水域時不時會激起漩渦和浪花。大海又是仁慈的、美麗的，但有時也會變得凶暴，又來得異常突。當海麵上太陽升出來時，耀眼的陽光輻射在平坦的海麵上，再反射到人的眼睛裏，會劇烈的刺痛，使人不敢去看太陽。
下午時，太陽升高了，就不會那麼刺眼了，到陰雨天時，海水會深得發紫嚇人。平時的海麵上也不是太幹淨的，有黃色馬尾藻和飄動的僧帽水母，呈紫色的，我們在船上很少喝水的，渴了就喝幾杯鯊魚肝油，這東西能防止中風流感，對眼睛也好，而且長力氣，讓人身強力壯的。天空不時地有海燕俯衝下來，吃海水中的飛魚，偶爾有鳥兒飛累時會落在我們船上的梔杆休息，這時會出現老鷹俯衝過來追捕它們，也有成群結隊的野鴨子在海麵上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