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的發言使王清江很高興,對他的口味。聽了古清的發言,王清江有一吐為快的感覺。古清說出了他的心裏話,說了他想說而不敢說的話。他向古清投去了讚賞的目光。
看到古清受到領導的讚賞,新聞出版局副局長、半個理論家韓行不甘示弱,主動發言。
韓行最有發言權,因為他知道內情,是他拿著樣書到省委宣傳部和省新聞出版局搞的鑒定。鑒定結論也是由他親手複寫並分送給地委委員、副專員以上的領導。別人不清楚《紅黑對弈》是什麼樣的書,他不應該不清楚,不應該睜眼說瞎話。
偏偏他說的就是瞎話。韓行把《紅黑對弈》說成是反黨反人民的小說。
這個大膽的定性出自新聞出版局副局長之口,性質就變了,就不是王清江所標榜的文學批評、文藝評論的問題。
作為會議主持人,王清江有責任站出來糾正這種錯誤的言論。可惜他沒有這樣做,相反還感到痛快。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發言越說越離譜。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馬難生看出了王清江的險惡用心。無非是想借這個會議,達到整臭作者的目的。
馬難生不能不說話。
“大家說了很多也該輪到我了。”馬難生說:“對不起,我不能與大家苟同。首先我要肯定《紅黑對弈》是一本好書。這本書我跟大家一樣是在第一時間看完的,感覺不錯。為什麼說不錯?我一個人說不算數,在座說的也不算數,隻有大多數人說不錯那才是真的不錯。聰江的老百姓是怎麼評價這本書的?書店購書的熱潮就說明了問題。聰江出現過幾次這樣的購書熱潮?為什麼一本書有這麼多人喜愛?獨立不倚的文學立場,感時憂國的赤子之心,不遑閃躲的思想鋒芒,與民冷暖的人文情懷。這就是該書受歡迎的所在。不服氣不行。你說人家周好風是見利忘義,你古清出了幾本書,有沒有一本像《紅黑對弈》這樣深受歡迎。你也可以賺錢。我們有些領導也寫了書,有幾本書得到了讀者的承認,說不好聽點是在浪費納稅者的錢。老百姓說好你們不服氣,那麼權威機構說好該服氣吧。省委宣傳部和省新聞出版局有明確的結論,但你們仍然不服氣。老百姓說好,權威機構也說好,為什麼在座的各位就與眾不同?我們不能無視黨和國家的政策法律,眼裏不能沒有老百姓。你們對一本合法的深受人民喜愛的書橫加指責其用心何在?有什麼目的?是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王清江的臉漲得通紅。古清和韓行也很尷尬。
馬難生視而不見,繼續說:“我再談一點什麼是愛國。有人說《紅黑對弈》寫的都是問題,是負麵的東西,不利於穩定,於是就說作者不愛國。什麼是愛國?會喊愛國口號就叫愛國?標榜自己愛國就叫愛國?‘慷慨歌燕市,從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塊,不負少年頭。’‘一死心期殊未了,此頭須向國門懸。’這些愛國情懷的詩句該是愛國吧?這個作者一定是愛國的人,錯,大錯特錯!作者是中華民族的大漢奸汪精衛。因此說‘滿口愛國,滿身國粹,也與實際上做奴才無妨礙’,這是魯迅的話。
“第三,我還想提醒大家不要想當然。《紅黑對弈》隻字未提聰江,也沒有提誰的大名,為什麼硬要對上號?文藝作品來源於生活高於生活,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想當然就把問題想複雜了,把清江同誌、尺傑同誌搞被動了。你們說周好風在泄私憤。他有什麼私憤?不提拔就是理由。這條罪名加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成立的,加在尺傑同誌的身上不成立?可以說他沒有當上副書記而泄私憤。加在我的頭上也成立,可以說我因為沒有當上副省長而泄私憤。當了副省長還有省長,永無止境,永遠成立。你們說他泄私憤,老百姓認為他泄公憤。誰是誰非?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曆史去檢驗。好在曆史是人民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