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珍帶著尤榮英到看守所。
這次沒有阻力。
母子相見,尤榮英眼淚潸然而下。尤騰勸母親不要為他難過,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殺人。雖然身陷囹圄,但他相信總有真相大白之日。尤騰把那天的經過詳細講述了一遍。
有人證明就好辦。吳珍立即去找吳暇。
吳暇正躺在醫院婦產科病房。
聯合辦案組找過她。她如實地彙報了那晚的情況,並斷定是周通海殺的人。雖然她沒有親眼見到周通海殺人,但能想象得到。
尤榮英見到吳暇便破口大罵。罵她是害人精,是壞女人。
當得知尤騰被關進監獄,吳暇傷心地哭起來。尤媽媽罵得對,是她害了騰騰。
醫生勸她不要哭。產婦哭泣對母親與嬰兒的身體均有害。吳暇已產下一個不足月的男嬰。小生命沒有給她帶來快樂。
吳暇哭著求吳珍,一定要想辦法救騰騰。
尤榮英抱著吳暇又大哭了一場。
吳珍心裏有底了,這場官司一定能贏。但不能掉以輕心,既然已經顛倒黑白,說明裏麵有鬼。
這是一場真理與邪惡的較量。
7
果不出所料,一審判尤騰死刑。
一點都不驚奇。隻有孤注一擲,才能保全自己。宋尺傑隻能走這條路。
吳珍當庭的辯護沒被采納。這是典型的糊塗官判糊塗案。
尤榮英當庭昏倒。
最慘的是尤騰。一審判決後他開始坐死囚椅。既是椅子又是床。一日24小時坐在椅子上。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希望寄托在二審。
吳珍提出三個疑點:一、尤騰沒有殺人的動機。尤騰與被害人沒有恩也沒有怨,甚至與受害人不認識,為什麼要殺人?殺人是有目的的,不會無緣無故殺人。二、尤騰到作案現場是有人報案,是去抓凶手或者說是去製止事態的發展。報案人的證明材料可以作證。三、尤騰是在打昏的情況下被人拿走武器,殺人後又嫁禍於尤騰。尤騰頭上的傷痕能夠證明當時的情景。
二審法院通過查閱檔案,找到了答案。檔案記載:一、尤騰與被害人的妻子有染,為達到獨霸的目的而殺人滅口。二、報案人是尤騰昔日戀人,證明材料不可信。三、尤騰頭上的傷是騎摩托車時摔傷。
無中生有,一派胡言。
如果二審法院誤入一審的圈套,不親自下去調查,不認真細致調查,尤騰必死無疑。人命關天,吳珍預感到二審法院會維持原判。二審是終審,判決書下達後就會很快執行。人死不能複生,吳珍感到自己肩上的擔子沉甸甸。
隻有去北京能夠救人。這是最後一道防線。
吳珍來到最高人民法院。守門的武警不讓進。雖然有律師證以及其他有效證件,但沒有人接應。門前像她這樣想進去告狀的人還有不少。由於是從省城直接到北京,沒來得及回聰江拿電話本。最高人民法院她有熟人,但無法聯係上。現在隻得走信訪這條渠道。
在最高人民法院信訪接待室,刑事庭一位法官接待了她。簡要地聽了她的陳述後,這位法官表示會安排人進行複核,並接受了她的材料。
第二天她去問複核情況。結果沒有出來。
隻得等。
被動不是辦法,本來不想驚動朋友,看來不驚動不行了。
她掏出手機。手機卻響了,是吳暇打來的電話。吳暇哭訴著告訴她,法院通知她們明日上午10點去刑場領尤騰的屍體。
這麼快?
性命攸關,一刻不能耽誤。吳珍叫了輛的士,直奔中華律師學會。
見了朋友,閑話少說,直抒來意。當前頭等大事就是見到最高人民法院刑事庭庭長。
朋友托朋友,終於有人認識這位庭長。電話打到辦公室,庭長到上海出差。怎麼這麼不湊巧?打手機,通了。庭長說晚上回北京。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早上9點,吳珍準時到庭長辦公室。來不及說客套話,吳珍言簡意賅地介紹了案情及申訴理由。聽完陳述之後,庭長找來了複核情況的同誌了解情況,當即決定向院長彙報,請求下達暫緩執行命令。
吳暇又打來電話,說囚車已經開進看守所。
時間就是生命。進入了生命倒計時。庭長撥通了省高院院長的電話,接著撥通了執行法官的電話。“……請你把這個案子推遲執行,我們會有新的指令給你……”
一個電話救了一條人命,這是全世界最昂貴的電話。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電話撥完,最高人民法院院長的暫緩執行令下達。
此時離執行死刑隻有4分鍾。
8
吳暇做夢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換一個角度講,是她把尤騰推進監獄。如果尤騰真的含冤而去,她也不想活了。奇跡發生後,堅定了吳暇為尤騰洗冤的信心。隻有找出真凶才是唯一救他的辦法。
真凶是周通海無疑。她在法庭上陳述了不止一百遍,就是不被采納。這個狗屁法官肯定吃了周通海的迷魂藥。她哪裏知道其實不是法官的問題,而是有人幕後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