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此時,什麼尊老的傳統美德,不值一提了。

張小軟壓倒性的關鍵詞——狐狸精——就此誕生。

而隻有趙眾樓當局者清,他手邊的這個女孩子美歸美,但更加吸引他的,是他看不見她的記憶……

趙眾樓是在他十四歲那年,發現他可以通過握手,看見對方的記憶。很快,他被人帶到了他後來稱其為“溫阿姨”的人麵前,並被吸納進一個叫做蓬萊界的組織。那裏,也被叫做異能者的家。

蓬萊界。

異能者。

這是趙眾樓在任何一本字典裏都找不到的詞。

是從溫阿姨那裏,他知道了《甘石星經》的預言——每隔二十一年,一顆叫甘石的小行星便會經過地球上空。受戰國時期由隕星鑄成的星鼎吸引,會發出一種奇異的輻射,促使某些體質特殊的人產生變異。

這類人,就是所謂的……異能者。

而2012年,正是又一個輪回。

“荒謬!”在十四歲的趙眾樓聽來,這不亞於一派胡言。

至於更玄奇的,所謂的神器“十絕武”創始人“秦澤”“杜若”“周天行”三個人的愛恨情仇,更是令他嗤之以鼻。

又不是狗血的愛情神話故事……

雖非盡信,但很多東西趙眾樓又不得不信。

畢竟他本就與眾不同,可以窺視他人記憶力能力想想也知道不是誰都有的。與此同時,他又隻能看見平凡人的記憶,在麵對異能者時,本該鮮活的一幀幀畫麵,便會被嘈雜的黑白雪花取代。

可見異能者是真實存在的,那麼其它的東西,誰又能肯定隻是傳說,而非真實?

除此之外,眾樓還聽溫阿姨說,在每一代異能者中,會有一類人叫做“獵犬”,他們具備各不相同的找到同類的異能。就像他之所以被蓬萊界發現,便是因為其中一名“獵犬”能聽到異能者獨有的心率。也正因為此,在每一代異能者中,最先被消滅,又或者最先隱於世的,永遠是“獵犬”。

有價值的人或物,在明爭暗鬥後,逃不開兩種結局,一是不複存在,二是看似不複存在。

不幸被溫阿姨言中,轉年年初,蓬萊界便失去了最後一名“獵犬”。

此後,隻偶爾有零星幾名異能者被發現,繼而被吸納進蓬萊界。

那麼,趙眾樓會在2018年八月的最後一天,握著張小軟的手,如獲至寶,也就沒什麼奇怪的了。

此後,中北傳媒大學三年級的趙眾樓在之前兩年間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卻在那一年夏末秋初,著了一個叫做張小軟的狐狸精的道,這令多少人大跌眼鏡。見過張小軟的人都說,是,她是有幾分姿色。

但見過趙眾樓的人又都說,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那麼膚淺啊!

那時候,張小軟的穿著以絲絨的運動套裝為主,長褲,搭配長袖帽衫,卻也掩不住她火辣的身材。更何況,桃紅色、明黃、湖藍,在色調上,她更是嘩眾取寵。

十八歲的女孩子對鏡貼花黃無可厚非,但據張小軟的室友們說,她每天花在自己一張臉上的時間不會少於兩小時。

兩小時後,她會一個人去上課,坐在教室的中央。

一旦有人要坐在她旁邊,她便會搶先一步,將書包往旁邊一推。

生人勿近。

還是據她的室友們說,私下裏,她還是有可親的一麵的。

這反倒說得通了,她在大庭廣眾之下拿腔拿調的刻薄,不過是她的欲迎還拒。

隻是,那一年秋去冬來,在眾多的願者上鉤中,她沒留一個“活口”。

人人都說,她勢必是在等一條大魚。

總之,內外兼修的趙眾樓會削尖了腦袋去做那一條大魚,是誰也沒想到的事兒。人前人後,趙眾樓對張小軟拿出了十二分的誠心,更使出了渾身解數,張小軟仍不為所動,這……更是誰也沒想到的事兒。莫非,大耀集團的二公子還不夠格?

她真是好大的胃口!

直到,那一年的第一場雪來得不早不晚,十二月中,像模像樣地飄了一整個黃昏,以至於夜幕降臨後,滿眼仍是低迷的光亮。張小軟一雙深棕色的棉靴穿到了第三個年頭,鞋底的紋路幾乎被磨平。在從圖書館回寢室的途中,除了書本,她還懷抱著一個細長的圓筒狀包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卻還是腳下一滑。

下一秒,她被趙眾樓接了個滿懷。

不遠處有人暗諷:“瞧瞧,又摔了。”

就在前幾天,還有人當眾讓張小軟下不來台:“張小軟,你什麼時候出本書吧?就叫《假摔的藝術》。”當時,張小軟都不帶打個磕巴的:“要打假嗎?這還沒到315呢。”

印象中,趙眾樓並不健碩,甚至有一點清瘦。

張小軟當下便要掙開他的手,卻不料,用了力氣,沒掙開。

“把你的髒手給我拿開。”她冷若冰霜。

就在這時,趙眾樓竊竊地一語驚人:“張小軟,我知道你是異能者,我……也是。”

關於趙眾樓,張小軟即便兩耳不聞窗外事,也多少有所耳聞。

他是大耀集團的二公子,不算他在掌權的父親趙卓培,他表麵上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但樂今市誰不知道他同父異母的哥哥趙耀……是個植物人?那麼,他也就大可以把“一人之下”這四個字省省了。

拋開繼承者的光環,他博學多才,卻從不咄咄逼人,從不樹敵,擁有著摯友無數。

張小軟知道,這樣一個他,哪怕是左腳微跛,她的五個室友中仍有兩個心儀於他。

而今天,張小軟還知道了,趙眾樓是一名……不,準確地說,趙眾樓“也是”一名異能者。

他對她開誠布公,說他能通過握手,看到別人的記憶。

當然,這個“別人”專指庸庸碌碌的平凡人,不包括像他,或她這樣的異能者。因此,在八月的最後一天,也就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的那一天,在中北傳媒大學那一道涼亭式玄關的校門口,她和他擦肩而過,整個人一歪,他握住她的手時,便知道了她的身份。

那一晚,是趙眾樓送張小軟回的寢室。

人還沒送到,他們的結伴而行便一石激起千層浪。

張小軟的室友們或捶胸頓足,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她們都把她的天生麗質,說成是每天兩個小時的對鏡貼花黃了,把她一碗水端平的刻薄,說成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欲迎還拒了,她卻還是最後的贏家?

從第一次見到張小軟,到抱得美人歸,趙眾樓用了三個半月的時間。

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他卻始終沒有對溫阿姨和蓬萊界透露張小軟的存在。個中原因有這,也有那。但最重要的一條是,他曾耳聞,溫阿姨說他“難成大器”。

難成大器,這是她的原話。

對自信的趙眾樓來說,這四個字,無異於一盆冷水潑下來。

憋著一口氣,他也就學會了有所保留。

就事論事,當年隻有二十歲的趙眾樓的確是嫩了點兒,否則,也不會貿貿然對張小軟開誠布公。四年後的今天,他更深思熟慮了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知道除了蓬萊界,樂今市還有其它異能者的組織。因此,在發現喬諳也是一名異能者後,他隻覺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事發突然,趙眾樓本來按兵不動。

他微笑著鬆開喬諳的手,放他走。

喬諳卻自己留了下來,本來一隻腳都邁出大門口了,又撤了回來:“這真是最後一場了嗎?”

他折回大廳,漫不經心地東看看,西摸摸:“夜生活才開始,你們就打烊?”

好一隻……拉布拉多!

這是張小軟對喬諳的第一印象。

這個男孩子有一頭棕褐色的短發,劉海兒似乎是該剪了,若有似無地遮著一對清澈的笑眼。所謂笑眼,便是指在不笑的時候,也有如一對月牙。在他左唇角的位置,更有一個淺淺的梨窩。他的黑色牛仔褲沒什麼過人之處,但白色T恤上印著熊本熊的圖案,最要命的是他手中的便攜式電風扇,那是一根……卡通的骨頭造型。

沒錯,骨頭造型。

那麼,說他是一隻拉布拉多,真是一點也不冤枉他。

總而言之,他像是自帶“無害”的標簽。

當然了,這時的張小軟還不知道,趙眾樓看不見他的記憶,換言之,她還不知道這個“無害”的男孩子和她和趙眾樓一樣,是個異能者。

甚至,她還未曾留意到他是八人之外的不速之客。

“夜生活?”張小軟的手肘支住前台的台麵,托腮道,“你媽沒教過你嗎,小朋友要早睡早起才能長腦子。”

喬諳站定住,煞有介事:“我媽隻說過,早睡早起長得高。再有,一般來說,人類的大腦在六歲時就基本發育成熟,接下來隻是漫長的功能完善。當然了,還有最新的一種說法,將前額葉皮層計算在內的話,人類大腦發育成熟的最低年齡是三十歲。那無論如何,我們在‘長腦子’這件事上,恐怕都處於同一個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