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3)

張小軟掩飾不住惱火:“你說了算。”

“連學長都知道我在遇縣病倒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我也是那天聽他說了,才知道。”

“聽過就算了?我可是差點兒為了你客死他鄉。”

“對不起,對不起可以了嗎?”

“敷衍。”

“不然呢?你將來再有個頭疼腦熱,都算後遺症?都記在我的賬上?話說回來,不過是打個雪仗,你也太弱不禁風了吧?”

這時,喬諳攻張小軟不備:“話說回來,你為什麼扔下我先走?”

張小軟嘴硬:“什麼叫扔下?別說得那麼可憐,自己把自己當包袱嗎?我是去看雪的,看完了,沒義務等著你睡懶覺。”

“為什麼告訴田思源?”

“告訴她什麼?”

“你抱我的事。”

張小軟像挨了一悶棍。

“你們下午嚷嚷得那麼大聲,以為我聾的?”

張小軟囁嚅:“那是她大嗓門兒,不關我的事。”

“我以為,這種事兒沒必要搞得人盡皆知。”

“你以為我想張揚?”

“那是為什麼?”

“我是請教她,為什麼我抱了你,你卻能坐懷不亂。”

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下一秒,張小軟把嘴巴閉得再緊,也覆水難收。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喬諳的臉像顯影液中的照片般在張小軟的視線中逐步顯露、清晰,而同時顯露的還有他唇角的一抹笑意。張小軟火大:“你笑個屁啊!”

既火大,又有些委屈。

喬諳又往前逼了一小步:“那田思源怎麼說?”

張小軟身後的電視又吱扭一聲:“你別再套我話了。”

“怎麼是套話?我們這不是一直在好問好答?”喬諳作勢掏出了手機,“你不說,那我去問田思源。”

張小軟攔下喬諳:“別,你可別再讓她笑掉大牙了。”

“那你說。”

“她說……你對我不感興趣。”

“她都沒談過戀愛,你請教她?你還真不恥下問。”

“難道你經驗豐富?”

“我?我也……張小軟,經驗最豐富的難道不是你嗎?”說完,喬諳轉過身,放過張小軟,坐回到了床墊上。

張小軟隨之放過了電視,適才背在身後的兩隻手汗涔涔的,在屏幕上按下了兩個手印。她難得覺得熱,看向電暖氣,亮著五個小紅燈,代表開到最大的一檔。再看向喬諳,她驚覺……他在解開襯衫的第二粒紐扣。

那是一家叫做“泰火”的泰國菜,每到整點有歌舞表演,田思源形單影隻,對比大多客人的結伴而行,孤單便倍加孤單。

喬諳說得一點不假,她還沒談過戀愛,隻有這一段萌生得無聲無息,卻愈演愈烈的暗戀。

不似戀愛的複雜,暗戀的核心化繁為簡隻有一件事,那就是要不要表白。

成敗就在那一舉。

死也能死個瞑目。

一條香茅草烤魚下肚,田思源連魚刺都嚼了,這時,有人經過了她的餐桌,又折了回來:“是你?”

田思源一抬頭:“喬老板?”

喬忘年拍了拍腦門:“小諳的朋友?田……”

“田思源。”

“是是是,田思源。一個人吃飯?”

田思源咧嘴一笑:“喬老板這是來做市場調查?”

“哪裏話,我偶爾也會饞一口炸醬麵、鹵煮、冬陰功湯。”

“哇,鹵煮也是我的最愛。”

喬忘年環顧了一下四周:“我也是一個人,方不方便一起?你這個位置,看歌舞真是剛剛好。”

六點半,正是用餐的高峰時段,但比“泰火”更熱火朝天的,是喬諳那一間被電暖氣烤到要冒煙的臥室。看喬諳在解開襯衫的第二粒紐扣,張小軟飛奔著去關了那熱浪的源頭,手指還被虛虛實實地燙了一下。“別脫,你身體不好,小心著涼。”她一股腦兒說道。

“脫不脫先另說,”喬諳有些躁,“我沒有身體不好。”

張小軟找尋到燈的開關,又飛奔著去開燈,在她按下的那一刻,喬諳輕描淡寫:“早壞了。”

但她還是不甘心似的,連續按了幾下。

諸事不順,張小軟殺回喬諳麵前,一彎腰:“喬諳,你才說過的,我們之間有四年的不平等,我不了解你,你總該了解我。”

喬諳的臉被張小軟一彎腰時垂下的發梢拂到,他忍住那一陣癢:“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現在在害怕嗎?可我又覺得,你是裝的。”

“我要是裝的,我就會說,姓喬的,你這樣的男人我見多了,早就見怪不怪了,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是人之常情,但用雞蛋來碰石頭,可就是你想不開了。”

“也就是說,你現在真的在害怕嗎?”

“你不知道未知會帶來恐懼嗎?你打電話給我,去接我,給我買好看的毛衣,帶我來你家,什麼都不說,又不讓我走,我……我真是虛長你四歲,完全搞不懂你在打什麼鬼主意。”

“那毛衣好看嗎?”說著,喬諳從黑色長褲的褲兜裏掏出一個小盒子,塞進張小軟手裏,“這個送你,回去再拆開。”

張小軟被動地攥著那小盒子:“你看,奇怪的事情又多一件!”

“晚一點,你就懂了。”

張小軟被無力感打倒,無奈地搖了搖頭。

搶在張小軟要站直身之前,喬諳握住了她的肩頭:“學長的事,你知道多少?”

“這總該是套我的話了吧?”

“我是問他的風流事。”

夜色中,張小軟雙眸一暗:“不怪他。”

“難道怪你?”

“田思源為了約會找我做參謀,說男人都吃我這一套,大概是她瞎了眼。其實……你們都對我不感興趣,不是嗎?”

喬諳手上一用力,讓張小軟更附身向他:“在遇縣,你是利用我報複他,還是拿我練習你的魅力?”

“這也能練習?也算一種異能嗎?”

“別打岔。”

張小軟試圖掰開喬諳握在她肩頭的手:“我不知道,你說我經驗最豐富,我怕是不敢當。”

喬諳沒放手:“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就抱我?”

“那是我的自由。”張小軟急了,一偏頭,張嘴咬在喬諳的手背。

算是個意外,但也有蓄謀的成分在,喬諳向後一倒,倒在床墊上,也帶著張小軟撲在了他的身上。

“那這也是我的自由。”喬諳的手向下滑,摟住了張小軟的腰。

雖不是時候,但張小軟偏偏想起了那天,她和喬諳扒在由田思源駕駛的一輛工程車的車底,自似岸城,駛向好再來錄像廳,中途,喬諳的手曾救她一命地托住她的腰。她想起了那巴掌大的熾熱,曾綿延她的周身。但此時,那隻能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此時,除了那巴掌大的熾熱,她和喬諳還麵對麵地緊貼著。

她不會輕功,不得不嚴絲合縫。

失去了電暖氣的房間,溫度驟降,張小軟本都又覺得凍手凍腳了,這一秒,又忽而熱得口幹舌燥。她手裏仍攥在喬諳塞給她的小盒子,掙紮著要起身,小盒子的棱角一下下戳在喬諳的胸口。不耐煩地噝了一聲,喬諳用另一隻手握住了張小軟的手腕:“你對我感興趣嗎?”

語氣不壞,算得上詢問。

張小軟一愣。

而喬諳像是用不著答案:“去和趙眾樓分手。”

“不可能。”張小軟脫口而出。

喬諳手上加大了力道:“他對你並不好。”

“我說了,那是我的錯。”

“田思源說的沒錯,男人都吃你這一套,瞎了眼的是趙眾樓,至於我,隻要你和趙眾樓分手,我馬上對你感興趣,馬上。”

張小軟微微蹙著眉頭:“你不是都知道嗎?在我以為我瘋了的時候,是他把我從深淵中拉出來的。他那麼好,有那麼多人愛慕他,但他選擇了我。如果沒有他,我撐不過那四年。”

“那四年是過去的事了,張小軟,你不會向前看嗎?”

黑暗中,張小軟被動地迎上喬諳的目光。

他的那一雙笑眼像是她長久以來的幻覺,此時那一對墨色的眸子冰冷,而深不可測。

就在這時,張小軟的眼前……出現了一道門。這是她再熟能生巧不過的場景,每當她從現實進入到電影的世界,都要跨過這樣一道門。可同時,這又是她前所未有的經曆——在她眼前的,沒有熒幕和畫麵,隻有喬諳的一雙眼。

輕而易舉地,她跨過那一道門。

即刻,她被一陣劇烈的震蕩卷起,緊接著又被狠狠拋落。

不過轉眼間,張小軟回到了現實。

“啞巴了?”喬諳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張小軟回過神:“你……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

“我還什麼都沒做。”

這樣的姿勢,令喬諳很難控製住自己身體的反應。他掩飾性地將張小軟挪了挪位置:“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分量。”張小軟再度要起身:“你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