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3)

實際上,他隻把這當作是能接近張小軟的機會。接近了她,他才好知道她在搞什麼鬼。接近了她,他也才好保護她。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喬諳變成魏時均的當天,他才真正將申家贇和喬忘年劃上了等號。

那天,總決選結束後,Shadow乘坐的保姆車被粉絲攔了下來,他在無意間看到,不遠處,喬忘年和田思源相談甚歡。而或許,障眼法唯一“障”不住的便是情緒二字。當時,喬忘年對田思源流露出的情緒,分明是申家贇對田思源的想靠近,卻又不得不推開。

這個久活於世的男人,為了給謝雨霖報仇雪恨,不惜將捕星司人人當作棋子。

卻又在給謝雨霖報仇雪恨的同時,一顆全副武裝的心不知不覺地為田思源裂開了一條縫。

2023年的氣候比往年更反常,到了六月,早晚還是涼得很。

電影《1999》開機一個月後,進度比計劃略有提前。

相關報道層出不窮,比如魏時均的演技深受導演好評,比如女一號於婕戲未拍完,人先火,接到了價值多少多少的代言,也比如男二號耍大牌等等。

除此之外,在1999年那一場7.6級地震中受傷,或失去了親人的人自發組織成團,前去拍攝現場探班,氣氛熱烈而感人。

趙眾樓和張小軟並不常出現在拍攝現場,二人都在樂今市,各忙各的。

有多半時間,趙眾樓都陪在溫知儀身邊。

再有一個月,就是溫知儀八十七歲的生日了,她卻突發腦梗。

趙眾樓得到消息趕去醫院看望她時,她已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左半邊身體不能動彈,口齒不清,與她交談,隻能一半靠聽,另一半靠蒙。趙眾樓聽了好幾遍,才聽出她說:她怕是再也離不開這裏了。

而她知道捕星司在找她了,換了家醫院,條件跟慈恩私立醫院是天差地別。

更顯得淒涼。

趁溫知儀沒注意,趙眾樓眼眶發酸,抬了抬眉,強忍了過去。

對溫知儀,趙眾樓不是沒感情的。

從他六歲那年,趙卓培便將父愛都給了那個一動不能動的趙耀,母親秦芊因為他而死,他看似優秀、溫柔、樂觀,又怎麼可能不是假象?就像一個沒有高級玩具的小孩子,會抱著一個破娃娃不撒手一樣,趙眾樓雖對溫知儀有千萬種恨意,卻更有依賴。

如果溫知儀死了,他不知道他那些“雄心壯誌”還能對誰說。

至於張小軟,自從十二歲獲得異能,十五歲被確診為急性妄想性障礙,十八歲在趙眾樓的教導下嚐試著試煉,以及二十二歲借由好再來錄像廳突飛猛進,這是她十一年來第一次想變得強大。

發自肺腑地想變得強大。

沒有了好再來錄像廳,也不能依靠趙眾樓,張小軟隻能將試煉的對象縮小到兒童、老人、精神疾病患者,甚至是動物。在播放兒童電影的影廳,她有試著將上百名小孩子帶入電影的世界,散場後,無論那些小孩子說得有多天花亂墜,呆板的大人們總覺得那是童言無忌。

在一家養老院中,張小軟有試著將十數名生活無法自理的老人帶入電影的世界,長達半個小時的時間,回到現實後,那些老人隻能用動動手指,或者咿呀學語似的,表達他們的錯愕不已。

精神疾病患者就更好辦了。

但無一例外地是,如果說張小軟讓他們做了一場夢,那無疑都是美夢。

至於動物,就更保險了。她有試著用一群老鼠作為試煉的對象,並且,故意將其中一隻留在了那裏。

除此之外,張小軟一有時間便會去中北傳媒大學。

如果在蓬萊影視城的魏時均不是魏時均,那麼,在中北傳媒大學的喬諳,自然也不是喬諳。張小軟幾次看到他和田思源形影不離,同時,也會看到張三李四投來的目光。

也難免有人多嘴:“學姐,你該不會相信男女之間有純潔的友誼吧?”

張小軟無所謂,她不過是來“看”喬諳一眼。

再去探班時,張小軟從樂今市打包了兩箱辣炒小海鮮過去,盡管,樂今市三麵環山,並不盛產海鮮,而且出鍋四個鍾頭後的味道也會大打折扣,但那一股子香辣氣還是令整個劇組振臂歡呼。

來之前,張小軟並不知道她會趕上魏時均和於婕的第一場吻戲。

但就是趕上了。

導演吃完了一整盤辣炒花蛤,一抹嘴,便催著開工。

那一場戲並不複雜:魏時均和於婕所扮演的角色走在月光下,有幾句台詞,二人站定住,她先踮腳輕吻他,他隨之俯身回吻她。

張小軟站在導演身後,從監視器中看了幾條,和導演的意見完全一致。

那導演一向好脾氣,吃了頓辣炒小海鮮,一張口也火爆了起來:“小於,你謊報年齡了是不是?你是十八歲,還是八歲啊?別搞得像人家欺負小朋友一樣好不好?情動,這是你情動的瞬間!”

“就不該找這種業餘的。”顯然,張小軟心氣不順。

而她以為她是自言自語,卻不料,不僅導演回了頭,於婕的表姐兼經紀人之前沒見過張小軟,也發了話:“誰啊這是?怎麼說話呢?噢,你們要找清純自然的,就不找科班出身的,我們婕婕要不是戀愛都沒談過,能這麼清純自然嗎?除了熒幕初吻,這也是她的初吻,能嫻熟得起來了嗎?這會兒嫌我們業餘,便宜都讓你們占了啊?導演,我們婕婕的努力您可是都看在眼裏的!”

可憐導演打圓場:“張製片,我們就再多對新人費費心。”

張小軟嘬著一杯速溶奶茶,喝到最後,嘬出了響動:“清純自然?可要我看,清純自然也很難裝出這一副受氣包的德性呢。”

“製……製片?”那表姐兼經紀人內心複雜,“你這話什麼意思?”

“初吻啊?”張小軟將目光從監視器上轉移到魏時均和於婕的身上,“我看她這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啊。”

說著,張小軟走向了魏時均和於婕,中途,手上一用力,將那速溶奶茶的杯子捏了個扁。

化妝師在給於婕補妝,口紅塗了不知道第幾遍了。

張小軟並不留情:“和大明星親嘴兒很好玩是不是?”

十八歲的於婕有再多的小聰明,也敵不過張小軟一根手指頭,整個人一愣。

張小軟倒沒有趕盡殺絕,一轉頭,對魏時均道:“你也是,使多大勁啊?沒看人家嘴都腫了?”

自從張小軟帶著兩箱辣炒小海鮮來探班,喬諳還沒和張小軟說過一句話,甚至是能躲就躲。不能否認,作為魏時均的這一個月,喬諳雖沒露破綻,卻也並不好過。先不說他還要兼顧功課,以及並不擅長於麵對鏡頭,光是魏時均能自愈,以及治愈他人的異能,他便做不到。

所以,他根本不能讓自己被懷疑。

他不知道他身邊是否有蓬萊界的人,有的話,有幾個,又是誰,便隻能讓自己做到不被懷疑。

那麼,離張小軟遠一點,總歸是好的。

隻是沒想到,被她趕上一場吻戲。

而喬諳更沒想到,一場根本沒被他放在眼裏的吻戲,先是被於婕搞得沒完沒了,緊接著,張小軟又來摻一腳。

好在,她在不鹹不淡地給了他和於婕一人一句後,便轉身走了。

可正是這不鹹不淡的兩句話,讓那一場吻戲終於在下一條,過了。

當晚,喬諳還有其他的夜戲,張小軟沒再露麵,回了房間,本也沒打算睡下,畢竟她的睡眠一向堪憂,卻還真的睡著了。直到有人敲門,她驚醒,這才知道都淩晨兩點了。來人說,現場出事了。

張小軟穿著拖鞋便衝了出去。

那是一場打鬥戲,魏時均以一敵四,不知道是誰動了手腳,他一刀捅過去,對方的肚子上真的漏了個血窟窿。張小軟趕到時,現場仍一片混亂。“還不送醫院!”張小軟大喝一聲。

卻不料,有人唱反調:“這是蓄意謀殺,保護現場,誰也別破壞證據!”

張小軟不管那一套,撥開層層人群,隻見魏時均……或者說隻見喬諳雙手沾滿獻血,而被害者倒在他腳下,痛苦地呻吟著:“救我,救我……”

當即,張小軟茅塞頓開。

這是一個局。

隻不過,被害者是個棋子,而喬諳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

張小軟飛快地環顧四周,打鬥的現場,多的是鈍物和利器。她不動聲色地脫掉了腳上的拖鞋,踩在了一支碎裂的酒瓶上,隨之,發出了啊的一聲。就勢,她歪在了喬諳……或者說魏時均的身上。

對於張小軟此舉,喬諳有著一半對一半的把握。

他知道張小軟的用意,無非,是讓他治愈她的傷口。

但他並不知道,一旦他的手抹過她的傷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無論會發生什麼,他也不能再這麼坐以待斃。

張小軟半掛在喬諳的身上,抬了腳,幾乎將她細白,此時卻沾滿了塵土,又和了血跡的腳心展示給了在場的所有人:“哎喲,好疼……”喬諳別無他選:“別動。”就這樣,他用他的拇指緩慢而有力地抹過了她的腳心。

血汙之下,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