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見鄭生槍法好,便調到警衛排,給自己當貼身保鏢,提防鋤奸隊的襲擊。鄭秋生一下子神氣起來,跟著團長出出進進,站在吉普車的踏板上,左手把住車門,右手提著盒子炮,好不威風。
當保鏢也兼做一些勤務兵的雜活,端茶送水斟酒盛飯,鄭秋生樓上樓下地跑著,經常出入團長的房間。房間外麵是客廳,裏麵兩間小的相通,外間是書房裏間是臥室。團長帶了個姨太太隨軍,姨太太二十歲左右,長得標致妖豔,鄭秋生都不敢正眼看她。姨太太卻經常使喚他做這做那,鄭秋生在外混了好多年,也學了幾句京腔,便做腔拿調地答應,逗得姨太太嫣然一笑,鄭秋生的心裏像蜜一樣的甜。
一日,鄭秋生在樓下值勤,一連長前來要見團長,鄭秋生要他在樓下候著,自已上樓通報。到了客廳門口剛要喊報告,見姨太太躺在椅子上,哼哼唧唧地唱著戲文,雙腳擱在茶幾上,旗袍的後擺垂落在地,雪白的大腿顯露出來。
鄭秋生心裏猛地一震,眼睛都直了。
鄭秋生長到24歲還沒有踫過女人,從未這麼實實在在地見過女人的大腿。軍中缺少的是女人,當兵的談論最多的也是女人,不能不激起鄭秋生對女人的渴望,他很想衝過去摸摸那誘人的大腿;不過,他還算理智,知道這是要掉腦袋的。隻好咽下口水,大聲叫道:“報告”。
姨太太一聽站起來,扭著身子進去了。團長出來問什麼事,鄭秋生回答後跟著團長下去了;腦海裏浮現著那白生生的大腿。
農曆五月麥熟夏收,團長帶領部隊下鄉征糧,實際上就是搶糧,留下一個連守團部。出發那天,鄭秋生突然拉肚子,蹲在茅房裏出不來,出來不到十分鍾又要上茅房,團長無奈,罵了幾句便叫他留下了。
鄭秋生隻拉了一天的肚子,沒吃藥第二天就好了。鄭秋生將晚飯給姨太太送上樓,姨太太說要去縣城聽戲,吩咐鄭秋生去雇輛黃包車。鄭秋生知道姨太太喜歡聽戲,平日裏由團長陪著,可團長愛打麻將不愛聽戲,經常不遂姨太太意。現在團長不在,姨太太自由多了,一個人去聽戲。聽到姨太太的差遣,鄭秋生好生歡喜,在他的潛意識裏,姨太太的話比團長的話管用,馬上屁顛屁顛地去了。
黃包車停在大門口,鄭秋生進去叫姨太太。姨太太已梳洗完畢,穿一件無袖的緊身旗袍,曲線畢露。姨太太上車時,向鄭秋生伸出一隻胳膊說:“扶著。”鄭秋生連忙攙住那蓮藕般的手臂,細膩潤滑,鄭秋生的心裏像有條毛毛蟲在蠕動。
日薄西山,給天空抹上一層燦爛的晚霞。小鎮離縣城十裏,道路平坦,車夫拉著姨太太一路小跑,鄭秋生挎著盒子炮緊跟在黃包車後麵。到了縣城,在戲院門口下車時,鄭秋生不用姨太太吩咐,馬上攙住姨太太胳膊,這回他卻暗暗地用了點力,捏了姨太太的手臂,姨太太沒有腦怒,還衝他一笑,進了戲院。
鄭秋生為姨太太弄了個好座位,自己在一旁侍候,他不懂戲文,更聽不懂蘇吳軟語,戲台上花花綠綠的人物,咿咿呀呀的唱腔,不知是什麼玩意。隻是一個勁地為姨太太打扇子買點心,討姨太太的歡心。姨太太看得很專注,時不時地拿出手絹擦眼淚。鄭秋生好生奇怪,跑這麼遠來聽戲,原來是來尋傷心,太劃不來了。
回到團部已是下半夜,門口的衛兵也抱著槍在崗亭裏睡著了,鄭秋生沒有驚動哨兵,翻過圍牆,打開門把姨太太迎了進去。團部裏靜悄悄死氣沉沉,鄭秋生把姨太太送到樓下,將手電筒交給姨太太,意思要她自己上去。姨太太要鄭秋生去打水,她要衝涼。
鄭秋生乘著矇矓的夜光,到了夥房裏,灶裏還有火種,他架好鍋燒水,自己也衝了個涼水澡,然後提了一桶熱水給姨太太送去。上樓時,他的心在呯呯跳動,感覺到有什麼事要發生。
在臥室門口,鄭秋生說,太太,水來了。姨太太在裏麵回答,提進來。鄭秋生跨進了臥室。燈光下,姨太太已脫去了旗袍,穿一身短小的白色內衣褲,渾身雪白就像沒穿衣服一樣。
鄭秋生隻覺得熱血湧動,心中早已萌發的念頭再也按捺不住,他仿佛聽到一個聲音:“就是搶斃了也要幹!”他一把抱住姨太太按倒在床上,令鄭秋生意外的是,姨太太沒有反抗,反而是緊緊地把他抱住了。
天快亮時,鄭秋生才溜回警衛排,警衛排的人都下鄉征糧去了。隻剩下鄭秋生一人,他躺在地鋪上,回味著與姨太太那勾魂攝魄的快活。
整個白天都相安無事,既使倆人見了麵,也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一到夜晚團部安靜下來,鄭秋生就溜進姨太太房裏。“重複著昨天的故事。”①
幾度快活之後,鄭秋生才知道姨太太叫劉月芳,原來是唱戲的,17歲正唱紅時,被漢奸團長賤聘強娶做了隨軍太太。團長已五十多歲了,本來老夫少妻就不和諧,而團長酷愛搓麻將,常常通宵泡在麻將桌上,劉月芳自然有了閨怨。自古嫦娥愛少年,劉月芳見鄭秋生年輕英武,又常在眼前晃動,心裏早已喜歡上了。
快活之後,倆人也感到害怕,團長是個心狠手辣之人,殺人不眨眼的家夥,怎容得戴綠帽子當王八,萬一被他知道了,那是必死無疑。
劉月芳摟著鄭秋生說:“秋生,我們逃吧。”
鄭秋生雖感害怕,卻從來沒有想到過要與劉月芳私奔。他覺得他與劉月芳是一個鍋要補一個要補鍋,兩廂情願的事,能快活一天就算一天。他說:“逃?往哪裏逃?”
劉月芳說:“我們逃得遠遠的,逃到你的老家柳林去。”
鄭秋生是從老家逃出來的,自然不想回老家去。他說:“這麼遠,哪有那麼多盤纏。”
劉月芳說:“我有點私房錢,做盤纏足夠了。”
鄭秋生還是不想回去,隻不過是為了討劉月芳的歡心,假意說:“要逃先得仔細謀劃好,找準機會才能逃,不然的話,被那老家夥抓住就沒命了。”
劉月芳認為鄭秋生說得有道理,於是跟鄭秋生謀劃如何逃走,鄭秋生總是應付著。大凡男女偷情都是如膠似膝難分難舍的,一有機會便幽會。做多了自然也就露出些蛛絲馬跡,團長也看出了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