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樓。
夜最深時。剪剪清風陣陣寒。燈火卻通明照得四圍如同白晝。紅袖樓的七位小主紛紛聚在前堂。氣氛凝重甚至肅殺。靳冰越看見那個假的她,穿著一襲火紅的衣裳,眉目似帶著輕蔑的挑釁,正站在人群的最中央。
其餘六位小主將她像珍寶一樣地圍護著,哀求的目光紛紛投向沈蒼顥。她們說:“樓主,我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裏邊一定有誤會。你怎能對冰越動手?”
原來,幾個時辰之前的那場爭鬥以後,沈蒼顥已經徹底地按捺不住了。真的靳冰越被藍衝救走,假的靳冰越適時地出現,假做可憐,將紅袖樓中的人紛紛喚起來,演了這樣一幕楚楚可憐的無辜。沈蒼顥直嚷著要殺了她,可是不知情的木紫允等人哪裏肯,便都維護著紅衣女子,這劍拔弩張的陣勢,看得靳冰越心寒。
紅袖樓莫非真的要散了?那些蓄勢待發的兵刃,即將要切斷的,是曾經深厚的主仆或姐妹的情誼?自相殘殺直到消亡,這就是幕後神秘的操縱者想要欣賞的結局?
沈蒼顥淩空而起。翩然的白衣,在漆黑背景的映襯下顯得猶為瀟灑。亦像閃電一般迅捷而凶猛。他直逼人群之中的紅衣靳冰越而去。木紫允將桫欏琴一橫,與沈蒼顥的掌力相接,兩人俱是退後了三尺。沈蒼顥禁不住眸色一黯,道:“連你也要違抗我?”
木紫允抱緊了琴,強辯道:“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傷害我的姐妹。”話音剛落,便就聽見背後有人接了她的茬,朗聲應道:“倘若她不是你的姐妹呢?”木紫允和眾人俱是一驚,轉身抬頭一看,隻見一襲綠色輕紗的女子像樹葉一般飄進陣仗裏,穩穩地落在紅衣的靳冰越麵前。而兩個人,手裏皆是戴著翡翠的戒指,銀色的柔絲索各自出鞘。
怎會如此?
木紫允駭得連臉色也變了。一時間,那一觸即發的琴弦不知道應該撥向左還是撥向右。莫說是她,就連沈蒼顥也有些怔忡,遲遲地不能分辨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的靳冰越。綠衣的少女趁著眾人尚未回神,猛然朝著紅衣女子撲將過去,那柔絲索突然堅硬得像大刀一般,寒氣過處,割斷了紅衣女子的幾縷發絲。紅衣女子亦不落於其後,使內勁如漩渦般盤亙於掌心,再傾力射出,將靳冰越逼得淩空而退。
退在守西北方的刁暮伶的身旁。
那不是真正的刁暮伶。
是幻影人之一。
而那時候所有的人都以為綠紗的靳冰越是衝著紅衣的靳冰越而去。她們沒有算到她會改變目標。柔絲索以最快的速度纏上了刁暮伶白皙的頸項。輕輕一旋,那人頭便像蟠桃一樣落地,骨碌碌地打轉。
卻沒有血。
不知情的人紛紛驚愕得失聲尖叫。臉色瞬間煞白。
然後那人頭突然像煙霧一樣爆開蒸發了,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就連刁暮伶的身體亦是如此。隨即便是周遭傳來接連幾聲痛苦的叫喊,所謂的尹傲璿和宋昔瑤,還有那紅衣的靳冰越,瞬即化為了烏有。整座花園都有輕微的晃動,連角落裏那株白茶也消失得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