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解開“馬加爵現象”之謎(1)(2 / 3)

可以想象,馬加爵與這幾位同學朝夕相處四年時間,他們有過許多真心話(其他人掌握了很多他的隱私)。即將畢業卻又感到自己“很失敗”的馬加爵一定會想,我打牌肯定沒有作假,既然是好朋友都要說我,而且已經說了很多,難免他們不去亂說我的隱私,如何堵住他們的嘴?在這種思想的自我誘導下,以他“天才”的大腦結合長期在網中浸泡所獲得的“經驗”,一套戲劇性的連環殺人計劃很快就完成並立即付諸實施。他的顧慮解除了,至少眼前誰也不會到處去說自己的壞話了。

按照常人的理解,一個人如果想挑起對他人的攻擊行為,最簡單易行的辦法就是主動地向對方大打出手,對方會因此被激怒並發動相應的反擊。但心理學的理論卻表明:

痛覺刺激對於人類而言,比動物更少成為挑起攻擊性行為的誘因。因為人在身體受到打擊的情況下,是否立即反擊,還取決於其抗爭技巧和對方的能力。

現代社會的發展,人際交往的頻繁和多元化,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和利益衝突日漸複雜和激烈,使用語言侮辱與威脅或逐步上升為人身攻擊的事件在我們日常生活中越來越多地發生。社會學家發現,人們越來越愛護自己的名譽,當名譽受到當眾侮辱的時候,無論男女,都會呈現出一種“俠”

的氣概,均有可能采取各種方式的回應乃至采取暴力行為以維護自己的名譽。

當今現實社會中,把自己的名譽看得非常重要的人並非少數,對於他們而言,“人人平等”不是在物質金錢上的平等,而是在精神上、人格上、名譽上的一種平等。自己在物質上本來就“低人一等”,再有人詆毀自己僅有的人格,那產生的反應可想而知。

馬加爵一方麵由於人們對被降低身價敏感性的增強,而另一方麵又缺乏解決爭執的言語技巧(很多農村裏出來的孩子這方麵的技巧恰恰最為欠缺)。他對於維護自尊的願望強烈,但又缺乏實在的反擊進攻的能力和寬容他人的胸懷。對於室友“中傷”自己的言語,馬加爵缺乏辯解的技巧與能力,他雖然據理力爭,但收效甚微。內心對自我名譽的高度敏感和“大家”對自己人格的“詆毀”最終導致了一個毀滅性的行為。在馬加爵的潛意識裏,為了保全名譽(他自己所謂的名譽)而不惜巨大的代價去奪取“徹底”的抗爭。

這種心態下的行為既令人同情,又十分恐怖。

馬加爵案件還傳達給我們這樣一個道理,那就是青少年的惡性事件用成年人眼光去看往往是無法理解的。青少年可以為了要幾元錢上網遭到拒絕後殺掉自己的親生父母,或者為了一個小小的玩笑殺掉自己最好的同學,結夥搶劫、殺人,甚至沒有什麼明確的理由就是為了好玩、刺激。

所有這些行為,在成年人看來充滿矛盾與幼稚。

成年人的思維習慣總愛把一個不可思議的問題用一種不可思議的思維去對應。在很多人看來,簡單的殺人動機不僅僅是不能解釋所有問題,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它無法滿足其獵奇的心理。我們似乎都忽略了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媒體之所以對馬加爵殺人動機如此關注,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因為找出馬加爵真正的殺人動機有多麼的重要,而是在我們的潛意識裏有一種需求,就是對於自己不可理解的現象千方百計地要用符合自己認為合理的方式去理解。在馬加爵這個問題上充分體現了這樣的心理特征。無法理解要強行理解,怎麼解釋也不符合邏輯。

馬加爵曾表示自己殺人是“一時衝動”。一位非凡少年智力天才(初中時期曾獲得全國物理競賽二等獎,這在他們那個地方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榮譽)在長期處於自卑與優越、成功與失落、現實與虛擬、高智商與低情商的矛盾心理煎熬中掙紮,很少得到應有的關愛和有效的心理輔導,其人格就像一塊薄冰,哪裏經受得起心理困頓的重壓。“吃飯時,連你老鄉都不願意叫你了”這句話,我們常人聽起來太平常不過,但進到馬加爵的耳朵裏,卻產生了極其不平常的反應。

馬加爵因為一句話而殺人,相信他為此也肯定後悔過。

殺人的那段時間他的心理過程是簡單的,動機也不複雜。

事實上,惡性的事件,往往背後潛藏的動機都不複雜。要讓一個生命去毀滅另一個或幾個生命既是一個複雜的過程,也是一個簡單的過程。

殺人償命!從法律角度而言,馬加爵用他的生命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做出償還,他用自己特有的方式進行了一次“擴大性的自殺”。而從情感的角度,他似乎對所有人都有所虧欠,尤其是不斷為他希望失望、失望又希望的父老鄉親和親朋好友。

馬加爵並沒有徹底還清他欠下的“債”,就匆忙離去了,惟一留下的是一連串警醒社會的感歎號和一個個充滿懸念的問號。

動機背後的心理因素

馬加爵的殺人動機是簡單的,但我們不得不承認,在這個簡單動機背後的一係列心理因素卻是非常複雜的。事實上,作為社會學工作者我們更加關注馬加爵殺人動機背後的心理因素。在研究馬加爵犯罪心理方麵,中國人民大學李玫瑾教授的一篇題為《馬加爵的犯罪心理分析報告》做了極為全麵、深刻的分析。李教授實事求是的研究態度令人欽佩,而最為關鍵還在於她的觀點為眾多關注馬加爵案件的人們起到了一個正確導向的積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