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慕容灃眼睛還尚未能完全睜開,他循著小姑娘跑走的方向,望了一眼。
後來慕容灃不止一次的回想起這一眼。
就是這一眼,他看見這一生都再也割舍不掉的情愫。
雖然宿醉使他的頭暈暈的,早上的陽光使他的眼睛倍感刺痛,但就是在這困難重重的一眼裏,他看見了自己這短暫的二十五年中最美麗的風景。
一襲雪白的裙裾,一個短暫卻難忘的回眸。
那一眼,竟讓這個閱人無數的王爺也癡了起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或許此時此刻,慕容灃心裏的感覺隻能用這兩句詩來形容吧。
回去的馬車上,慕容灃一直在向陶讓追問,有沒有看見那個白衣的女子。
“你真的沒看到?”
“沒有,我的大哥,我喝了那麼多酒,當時睡得和死豬一樣,怎麼可能看見。別問了,好麼。這一路上,你都問了不下十遍了,我能問問你到底看見什麼了麼?”
“新月。我看見了新月。”
“什麼?你看見的不是一個女人麼?”
“對,一個就像新月般的女人。我好像找到那個我生命裏最重要的女人了。”
陶讓無奈的搖了搖頭,“像新月一樣的女人”,這樣的比喻使陶讓宿醉後本就難以忍受的疼痛更加難熬。
真是一個神奇的比喻啊。
“不過,王爺,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看見了這個女人,我隻知道,這一回城,你就要在整個裴城大戶人家的小姐裏選你生命裏最重要的女人了。”
宴會在四月初一這一天準時召開。
禦前廣場上停滿了朝廷要員與富商大賈的馬車,整個裴城為這場宴會所積聚的熱情都在這一天全麵爆發了。
大戶人家的小姐們穿著由裴城最好的裁縫用最好的綢緞在短短的七日裏縫製而成的衣裙,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會是今天宴會的幸運兒,得到慕容灃,乃至整個皇家的垂青。
但,隻有慕容灃自己知道,他要找的人不是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
宴會開始後的三刻鍾,剛剛換好衣服的慕容灃姍姍來遲,但他依舊是整個宴會的中心。從他落座開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他的身上,這多多少少令慕容灃感到有些不自在。
慕容灃故意了三刻,本以為能夠僥幸躲開最麻煩最無趣的祝酒環節,沒想到慕容海竟為了慕容灃將祝酒向後推遲了一個時辰。
慕容灃剛剛落座沒多久,祝酒開始了。
宴會祝酒是燕國人的傳統,當燕國人的祖先還生活在漠北的極寒之地的時候,每逢宴會必有祝酒,這是燕國永不改變的傳統。
但經過中原漢族儒家學者改良後的祝酒早已喪失了曾經的模樣,在慕容灃看來,現在的祝酒更像是另一種朝會,所以每逢宴會,對於祝酒他都能躲就躲,但沒想到這一次,還是沒能躲開。
祝酒最先由吏部尚書於正興開始,吏部尚書又稱天官,是朝臣的代表,每次祝酒皆由他開始,隻是這一次多了他的女兒。
“吏部尚書於正興攜小女於新月,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新月?
慕容灃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一抬頭。
於新月,真是慕容灃在湖邊看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