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3)

一室歡樂,小孩們爭著要紛紛抱,大保興奮地給紛紛斟酒添菜,小保忙著發禮物給小孩。一知道紛紛原來跑去皇宮當公主,大夥兒便搶著發問。

「天啊~~那皇宮什麼樣啊?」小孩搶著問。

大保也跟著問不休。「是不是很好玩啊?都吃什麼?裏邊很豪華吧?用的酒杯是金造的嗎?」

「嗟~~有啥好玩!」紛紛跟大保幹杯笑嘻嘻,小孩子揪她頭發。她笑著埋怨。「那裏恐怖死了,一下小心就死人ㄟ,要不是為了掙錢,我才不屑去!」

「就是嘛!紛紛差點被砍手ㄟ……」小保心有餘悸。

大保震驚。「哇~~這麼恐怖?那你們一定恨不得馬上回來嘍?」

「是啊、是啊~~」紛紛幹了杯中酒。

小保道:「下回就算給我幾百萬銀,我都不去那種地方!」

「是啊、是啊!」紛紛又幹了一杯,拍桌道。「那地方爛死了,金窩銀窩都不如咱自家狗窩。」

大保哈哈笑。「你們這麼久沒消息,我還以為你們過得舒服極了,不想回來了。」

小孩子們也跟著嚷:「我們以為紛紛姊不要咱們了。」

「以為你忘記咱們了。」

紛紛摟住孩子們高聲嚷嚷:「嗟~~誰說的?我在那悶死了,恨不得馬上回來。來來來——」說著抓起酒瓶豪爽道。「咱們幹杯、幹杯!」

小孩們哈哈笑,大保憨憨笑,小保看紛紛猛灌酒眼眯眯。

鬧到深夜孩子們都睡了,大小保也各自回房,跟太子拗來的仆人們都回下人房了。廳堂隻剩紛紛坐著,她望著一桌淩亂杯盤,這會兒好安靜啊!

她喝了很多酒,然意識偏偏還是很清醒。她想爛醉,拾起酒瓶卻發現裏邊一滴也不剩。她聽見窗外唧唧的蟲叫,她走過去用力把窗扉關上,轉身看見了被擱在架上的夜光石。她走過去取下來,回到桌前。她用力握住石子,緊緊地握了好一會兒才鬆手。掌心底,石子果然綻放白光,光暈溫暖,熨上她臉頰。

要握住石子,像這樣……緊握住它好一會兒,鬆手時,這石子便會亮上一陣,它能感應人的溫度……

欣賞著它美麗的光芒,紛紛想起那人說的話。好象才昨夜那樣,記憶好清楚。

他教她讀詩,他跟她玩手影,他常常抱著睡著的她,他有次還彎身細心地幫她將裙擺的針草剔去。而當她危險時,他毫不遲疑就為她握住那把刀,那回,他的血染紅了她的手……

為什麼窗扉關上了,她耳朵仿佛還聽見夜蟲呼叫?

為什麼已經離開了,與他的往事仍曆曆在目?而他的輪廓依然清楚?以後真的再也見不到他?

一直到這時,一個人坐這裏,才真正意識到他們已經分開,他們再不會見麵,從此真是兩個世界的人了。是真的,他們分開了啊!

紛紛握緊石子,忽地趴上桌麵,放聲大哭。哭得撕心扯肺,才分開一天,她怎麼就難受地想死掉?怎麼辦?她好難受啊……往後怎麼辦?怎麼過日子?

「紛紛怎麼了?」大保跟小保躲在玄關偷瞧。

「噓——」小保要他別吵。

大保擔心地道:「紛紛從沒哭成這樣啊!不行、我要去安慰她!」說著大保進去,小保馬上將他攔回。

「笨!」小保瞪他。「你少笨喔,讓她哭個過癮啦,甭去。」

「可是……」大保猶豫。「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哪裏痛啊?我去問問啊!」大保看紛紛哭得雙肩直顫很心疼。

小保拽住他。「沒事沒事,她終於回家了,所以心情激動,她一放心下來就大哭特哭,她是太高興啦!」她是在想念太子!唉~~小保心底知道,就讓她哭個夠吧。

「喔。」大保信了小保的話。

天快亮時,紛紛哭得睡著了,她握著石子倒在桌上,臉畔都是淚漬。小保守在外邊也一夜未睡,他拿了毯子蓋在紛紛身上。他看著紛紛傷心的臉龐,他想,他願意對紛紛很好很好,不過看樣子,紛紛想要的隻有太子。唉~~可憐的紛紛,恐怕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忘記太子吧?

年關將至,果真如皇朝相師預測,狂風暴雪一連多日。早上大晴天,可每每一過午時,就大雪紛飛,暴雪令京城街道巷弄寸步難行,城外連綿著無垠的雪造白毯,就連山巔也都積了厚雪。

這世界是那麼冷,梁禦風心底也凍結了。

他依然日日代父處理政事,然午夜夢回,總會有一張可愛嬌顏,惱得他無法安睡。他稱職地當一名太子,心底卻隻想拋卻一切去見那個可愛的女人。她還好嗎?她過的怎樣?她……她自由了,她快樂嗎?每一個失眠的夜,梁禦風獨坐亭內,望著白雪紛紛,便靠著與她的記憶溫暖心扉。有時想到她說的話,他會忍不住笑了;有時想到她的輪廓,他會狠狠地揪心腸。

「我叫羽紛紛。是羽毛的羽,不是下雨的雨紛紛……」

他記得她每一句話,他記得她每一個生動表情。

「下雪啦!這會兒管叫雪飄飄哩!」

「又是煙花又是雪,再刮個風,來個月亮,就湊足風花雪月了。」

當時飛來一片雪,觸上他眉楷,那時他拂開雪,見她正伸手去托雪,細雪紛飛,她強烈地吸引住他目光,那時他的心微微一緊……

梁禦風心坎劇烈地痛了,她的模樣清晰地在他腦海翻覆。他蒙住臉苦澀地笑了。或者他們命中注定無緣?他們的愛情注定隻能似煙花,燦爛一瞬?好個風花雪月,梁禦風苦笑,這丫頭一語成讖。她的確是他命中一場暴風雪,心刻骨的回憶。

暴雪多日,傅將軍接獲太子密令,紮營關前,暫時按兵不動。

而傅將軍的女兒,依然活躍,常入宮打探消息,不是探望太子哥哥,就是拜訪公主姊姊們;最重要的目的,她想確定太子沒再見那個羽紛紛。她原以為紛紛離開後,太子會全心全意待她好。不過,情況好象不是這樣。

梁禦風對她隻有更冷淡、更疏遠。她好幾次暗示太子可以快點將她迎娶,他老說什麼皇後方入殮不宜辦喜事,要不就說父皇纏綿病榻,不宜娶親。諸如此類的,傅筱婉不由得懷疑起來,難不成太子還跟羽紛紛互通款曲?

這不是不可能,宮裏的人都知曉,太子偶爾會溜出宮探訪百姓生活,所以要是他想見羽紛紛,那……

羽紛紛走了,可是傅筱婉心底仍不平靜,她常跑去跟公主們套話。

今日她又借故來拜訪月公主,寶公主剛巧也在,她們倆正在玩鬥蟋蟀。

「公主姊姊——」筱婉幫月公主捏背。「這樣舒服嗎?」

「嗯,還行。」月公主把蟋蟀倒出籠子。

一見那蟲子蹦蹦跳,筱婉馬上驚驚叫。「啊~~」立刻躲到寶公主後邊。「筱婉怕怕!」

寶公主抓起那隻蟋蟀。「很可愛啊,你摸摸。」啊~~筱婉爬回月公主身旁。

「你們一定要玩這麼惡心的蟲子嗎?」

「說的也對。」月公主將蟋蟀趕回籠裏。「之前可以跟紛紛玩,唉,現在隻有蟋蟀可以玩。」

筱婉聽了臉臭臭。「那丫頭有什麼好。」

「那丫頭好極了,太子哥哥愛死了。」寶公主說道。

筱婉聽了警戒起來。「愛什麼?太子哥哥已經不見她了,太於哥哥愛的是筱婉!」

「嗬!」月公主瞄她一眼。

「嗬嗬!」寶公主詭異地笑。

筱婉杯弓蛇影。「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事實上,他們倆恩愛的不得了。」月公主彈彈衣袖。

寶公主托住腮子訕訕道:「是啊,濃情蜜意好不讓人羨慕啊!」

什麼?!筱婉瞪住兩位公主。「難道他們還見麵?」

「嘖嘖!」月公主從襟內掏出一封信。「不止常見麵,還常常寫情書。」

「什麼?!」筱婉搶過信封,上頭寫著給摯愛紛紛,筱婉立時拆開看,氣得渾身顫抖。信裏太子約紛紛午時整到城外十裏遠的「魘笙坡」相會,還寫了很多纏綿悱惻的情話。

寶公主見筱婉氣得哭出來,她猶幸災樂禍地說:「外邊大風大雪,可他們情意綿綿,什麼也阻擋不了他們相會,真是太令人感動了……」

「我不允許!」筱婉扔了信,氣呼呼地跑了。

她一走,月公主與寶公主互看一眼,爆笑了。

「哈哈哈哈!你看她氣得臉都抽筋了,笑死人啦!」月公主拍桌大笑,寶公主抱住肚子狂笑。

「笑死我了啦,那個笨蛋,哈哈哈哈哈……」寶公主抓住月公主手臂。「這好玩,虧你想得出,整死她了。魘笙坡風狂雪大,那傅筱婉真會去嗎?」那山坡是出名的陡峭,此刻想必積滿厚雪,寸步難行。

「當然會,以她的性子,沒等到羽紛紛,她是不會罷休的,讓她凍死好了,白癡一個。」噗~~又跟寶公主狂笑起來。信根本是月公主胡寫的,因為被傅筱婉煩得要命,所以就使壞整她,也算是幫哥哥出口鳥氣。

「這好玩,你再想一個,一天整她一次怎麼樣?」寶公主問。

「沒問題、你看姊姊怎麼修理她。」月公主陰陰笑。

兩位公主商量整筱婉大計,她們聊得累了,便回寢宮午睡。醒來已近傍晚,外邊果真大雪紛飛。筱公主坐在廳裏看小畫,見了兩位姊姊直吵著要她們陪她下棋。

月公主看見外邊雪下得狂,想到傅筱婉那笨蛋現在肯定躲在魘笙坡逮人,她就忍不住嘻嘻笑。寶公主看月公主那樣,心知肚明,於是也跟著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