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凡走到大書架旁,順手翻出一本休謨的《英國史》。十幾年來,這本書一直忠實地陪伴著她。她翻夠知幾百遍了,可還是看不夠。
走到寫字台旁,肖凡輕輕拉出椅子坐下。寫字台麵積巨大,寬大的桌麵上很幹淨,上麵擺放著兩台高級液晶電腦,一台打印機,瓤電話和一個淡綠色的國際時差轉換鍾。一個半人多高的海員地球儀放在寫字台旁邊的地上,十分醒目。
肖凡把書平放好,戴上眼鏡。
像往常一樣,肖凡的手指輕輕觸摸著舒服的紙頁,一行一行地看下去,可是她神思恍惚,心情沉重,完全不明白字裏行間是什麼意思。她茫然地看了幾頁,又把書放開,疲憊地靠在座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寫字台旁邊的那個地球儀。這個地球儀湛藍剔透的巨大球麵上標注了198個鮮紅的圓點。這些紅點就代表著鯨魚公司在全世界設立的198家分公司或者辦事機構。
看一下鯨魚公司的版圖就不得不為它的龐大身軀歎罰這個有著120年曆史的鯨魚公司就如它的名字——鯨魚一樣,是生物鏈上的王者,是業內無可置疑的巨無霸,它以頂尖的技術、龐大的資金儲備和世界一流的管理製度實現了它的全球領導地位,成為無數同行高山仰止的崇拜偶像。
在這個龐大的王國裏,中國公司隻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圓點,一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角色,一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一個可以隨時被人抹去的地方。
肖凡伸出手,並沒有費多大力氣就轉動了一下地球儀,地球儀慢慢旋轉起來。當球麵旋轉到中國區的位置時,肖凡讓它停了下來,手指尖停留在中國區的位置上,盯著看了一會兒,過了一會兒,肖凡又輕輕轉動地球儀,慢慢地,代表中國區的那個小紅點很快在她眼前消失了。她皺著眉頭想,如果總部失去了對中國市場的信心,從華撤資,那她的未來將會如何?她會像這個毫不起眼的小紅點一樣被人從公司抹去嗎?
想到這裏,委屈一下湧上心頭,肖凡用雙肘拄著桌子,合上雙眼,心裏不禁感到酸楚和隱痛。
事情會糟糕到這種程度嗎?
這種感覺真讓人絕望。
一夜沒睡,睡眠不足加上腹中空虛,肖凡隻覺得自己全身軟弱無力,胃在微微痙攣,有種欲嘔的反應。她緩慢地站了起來,走進廚房,給自己榨了一杯鮮果汁,又擠上幾滴檸檬汁,灌了幾口。她又回到客廳,坐在寫字台前,抬頭看了一下時鍾,思索了一下,打渴記本電腦,將可視電話的操作係統打開。
她希望謝姆斯今天能打電話過來。
一般來說,每天早晨6點或者深夜12點,肖凡都要與謝姆斯通個電話。謝姆斯是一個熱衷於公司政治的人。自從去年述職以來,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紐約總部。於是,每天借助電子郵件和可視電話進行會議就成為他們之間很重要的一個交流方式。一個星期7天,他們每天都要通個電話,天天如此,除非謝姆斯事先有安排。但是自從季度報表報給他之後,謝姆斯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電話,也沒有郵件,讓肖凡越發感到不安。
肖凡想到這些,心情更加煩躁了。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工作,又把事先寫好的與今天討論議題相關的內容仔細看了一遍。
六點過五分了。
謝姆斯沒來電話。
六點過十分了。
謝姆斯還是沒來電話。
肖凡略微煩躁地拿起提綱翻了兩遍,垢分鍾下意識地看看腕表:今天謝姆斯遲了,為什麼?或者,他取消了今天的會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