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3)

庫克的興趣似乎全在姚岫身上,由音樂又轉向了紅房子。他告訴姚岫說,他們離開台灣島以後,他做夢常夢見這座荷蘭紅房子,他原以為它會被鄭成功或者別的中國人拆掉、燒毀,卻沒想到保存得這麼完好,又住進了這樣高雅美麗的主人。

姚岫告訴他,當初她們搬進來時,這裏成了馬廄,這架風琴上靣堆了很多草料袋子,積了很厚一層蝙蝠糞,可沒有庫克想象的那麼美好。

庫克笑起來,他說:“我想送給小姐一樣禮物,你不會拒絕吧?”

姚岫說:“應該不會。中國有句民間諺語,叫做官不打送禮的,你聽說過嗎?”

庫克聳肩膀表示不懂,她便通過叢振海給他解釋:“官是什麼人都可以責打的,隻有送禮的受優待,誰也不打。”

庫克哈哈大笑說,這和荷蘭一樣,連女王也不會打送禮的。他摸摸身上,還是無物可奉送,便把掛在脖子上的單筒望遠鏡摘下來遞給姚岫:“這是軍人打仗用的,我送給你們守澎湖的正總督劉國軒一隻,不知為什麼,他不肯要,借口是上茅廁去了,這一隻就送給姚小姐吧,你不會也上茅廁去吧。”

聽了翻譯,姚岫樂得前仰後合,她好久沒這麼開心了。

庫克已調好望遠鏡焦距,走到窗口,讓姚岫舉起來往遠處看。姚岫對著窗外的大海看著,喜歡得叫出聲來:“哎喲,把大海都拉到我眼前了。這可比萬花筒好玩多了。”

庫克說:“那就當萬花筒玩好了。”兩人都笑了。

這時,海葵一臉正經地走過來說:“庫克先生,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談。”

庫克開玩笑地說:“不會是關於台灣地位的事吧?那才是我最關心的。”

海葵說:“那個美夢你先做著吧,我是個人求你。我們到二樓我的房間裏去談好嗎?”

庫克便笑容可掬地向姚岫告別:“抱歉,失陪一小會。”

海葵剛上樓梯,見叢振海在後靣跟著,就問庫克:“你這個通事可靠嗎?”但她馬上失笑了,她對那叢振海說:“我夠傻的了,不可靠又怎麼樣?沒有你,我們倆各說各的,對方都是鴨子聽雷呀!”這話把叢振海逗得哈哈大笑,庫克問是怎麼回事,叢振海說了後,庫克笑得更響。

庫克告訴海葵,這位叢先生跟他三年半了,人很老實,他信了上帝,離上帝近的人都是誠實的。

海葵很不以為然,我們不信上帝,就都不誠實了嗎?

庫克又忙著道歉。

到了二樓海葵的房間,一進屋,海葵關嚴門,又把窗戶也關緊了。庫克眨眨眼,詼諧地說:“這好像要開禦前會議討論戰爭或王位繼承。”

海葵沒有笑,她說:“我不跟你開玩笑,我真的有事情求你。”

庫克說:“為這麼漂亮的小姐效勞是我的榮幸。不知是什麼事情。”

海葵問:“聽說你這艘船要到澎湖列島去送軍火?”

庫克說:“是的,劉國軒將軍的炮台等著我的銅炮呢。”

海葵又問:“然後再從澎湖到福建去,是嗎?”

庫克說:“你的情報很準確呀!”

海葵笑笑說:“我想到澎湖去,更想到大陸去玩幾天,除了我,還有幾個朋友,想搭乘你的兵艦,可以嗎?”

庫克狡黠地眨巴著藍眼睛,他多少有些奇怪,台灣所有的船都是郡主的,為什麼非要坐他的埃維爾號兵艦呢?

海葵馬上找到了理由,你不是吹噓,你的埃維爾號天下一流,坐起來舒適嗎?

庫克說:“這沒錯,不過……”

海葵知道一點不說真話反倒引起他懷疑,更怕他透露給馮錫範他們,就說:“他們不讓我到處亂跑,現在又快交戰了,怕我出危險。不過,我向往自由,你不是最提倡自由嗎?”

庫克說:“自由當然是個最美好的字眼,我有理由支持郡主,郡主到澎湖是很方便的,不過,再想到有辮子的中國去,就不大方便了吧?這是不是郡主非要搭乘我的埃維爾號的原因呢?”

海葵說:“我隻是要搭你的船,並沒讓你問我別的,上校先生管的太寬了吧?”

庫克攤開雙手說:“小姐說的很對,那不是我該問的。郡主還有別的要求嗎?”

海葵說:“沒有了。我實話告訴你們,我不走,是我的朋友走。”

庫克說:“是你那會彈風琴的美麗小姐嗎?”

海葵說:“你真會猜呀,是她,你不歡迎嗎?”

庫克滿臉堆笑說:“我太歡迊了,我更希望她永遠呆在我船上。”

海葵覺得他不正經,就訓斥他幾句,庫克又忙道歉。海葵覺著這洋人太有趣了、太好玩了。

海葵問起埃維爾號戰艦什麼時候啟錨。

庫克說:“後天早晨五點鍾。如果郡主的朋友沒有放棄,就請在四點鍾之前到達鹿耳門港。”

海葵怕有麻煩,就進一步說:“我想請上校大人派兵來接一下,如果你要銀子,我可以多出。”

庫克詭秘地眨眨眼說:“我不要銀子。不過,如果郡主不希望別人知道,那最好是悄悄地為好。當然,我可以答應派兵來接她,你如認為方便,讓我的人早上四點到達這裏行嗎?”

被提醒的海葵忽然又反悔了:“不,還是我們自己去吧,以免張揚,到時候你派救生舟到海岸來接就是了。”

庫克伸出手來與她拍了一下,說“那好,一言為定,後天早上四點,你準時送她到鹿耳門港,我會派人駕救生舟把她接上戰船。”

海葵也說了句“一言為定,不見不散。”

庫克說:“我今天到紅房子來,是來接郡主上船去的,我有最好的香檳,還有威士忌,一起去品嚐品嚐怎麼樣?”

海葵說:“你是客我是主,哪有反客為主的道理?我也不驚動宮裏了,就在這紅房子,我們自己動手做幾道菜,不好嗎?”

庫克很興奮地說:“好極了,我可以做一個水果沙拉,我馬上派人回船上拿酒。”

庫克到紅房子去的消息引起了馮錫範的疑惑。他去幹什麼?僅僅是舊地重遊?他讓洪旭去查證,洪旭回來向馮錫範報告,他查明白了,庫克船長確實到紅房子去了,還聽姚岫彈風琴,在那呆了好長時問,海葵郡主還請他吃了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