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結結巴巴地說:“我找——我是——我是來——找陶沙的,我是林妲,到你們家來過的。”
“哦——是你,快請進屋坐!”
她直覺陶媽媽並沒想起來她是誰,隻是為了禮貌才試圖用熱情接待掩飾自己的失憶。
她向屋子裏張望了幾下,說:“不坐了,不坐了,我是來找陶沙的,我聽說他——”
陶媽媽睜大眼睛等她“聽說”的下文,但她沒辦法說出“癌症”兩個字來,隻含糊地打了個手勢。
“你聽說他回來了?是的,是的,他是回來了。你跟他約了今天過來嗎?”
“沒——沒有。”
“哦,是這樣。”陶媽媽淡定地說,“他現在不在這裏,去他親戚家了。你找他有事嗎?”
“哦,沒事了,謝謝您。”
她走下樓,出租車早已開走了,因為她原以為會在陶家待一陣的,所以沒叫出租車等她,為此還多付了一些錢,因為司機說那個破地方不好載到乘客,隻能放空車回城去。
看來司機真的沒撒謊,因為她走到大路邊等了好一會,都沒看見有出租車經過,也沒看到有出租車開進小區來,或者開出小區去。
雖然她來過這裏幾次,但都是坐私家車或者出租車來的,從來沒乘過公車,現在一時也不知道哪裏才有公車坐。又站了半天,也沒看見一輛公車開來或開走。
她急得快哭了,又不敢給媽媽打電話,隻好向詹濛濛求救:“你知道怎麼才能從老廠區回到市裏去嗎?”
詹濛濛顯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什麼老廠區?”
“就是——以前我們來過的那個貧民窟。”
“哪個貧民窟?”
“就是那個退休工程師住的地方!”
“哪個退休工程師?”
“就是——陶沙的爸爸!”
“你怎麼跑那兒去了?”
“我——到這兒來找一個熟人辦點事。”
詹濛濛建議說:“那你問你熟人啊,他住在那裏,肯定知道那一塊的情況。”
她沒辦法了,隻好把來龍去脈說了一下。
詹濛濛哈哈大笑:“我昨天說的時候就在想,搞不好這傻丫頭會跑去找悶悶,還真讓我給說準了!”
“你什麼意思?”
“這麼說,昨天你告訴我淘沙得了癌症是在騙我?”
“我哪裏有說他得癌症?我隻說他瘦多了——”
“你明明說了他得癌症的!我以為他得癌症了,所以來看看他,大家朋友一場,他又為我留學的事幫了那麼多忙,我不該來看看他?”
“誰說你不該了?但你要看他也不該跑那裏去呀!”
“那你說我應該跑哪裏去?不是你說他住在他父母家的嗎?”
“那你還說過他住在露西那裏呢。”
“我那是瞎猜的。”
“我也是瞎猜的嘛。”
她沮喪地說:“現在不管那麼多了,你叫輛出租車過來接我吧。”
“我到哪兒去叫啊?那個破地方,又沒人去,誰願意放空車過去接你啊?”
“我付來回的錢還不行嗎?”
“好吧,我去試試看,你等在那裏別亂跑。”
她在路邊的樹蔭下找塊略微幹淨點的地方坐下,耐心等待詹濛濛過來救她,感覺每分每秒都被拉長了十倍百倍。
正在這百無聊賴之際,賽蒙打電話來了:“你跑哪去了?”
“我後天回國,想讓你去機場接我。”
她吃一驚:“你要回國?那你現在幹嗎跑回來?”
“看我的嶽父大人啊。他老人家馬上要動手術了,我這個賢婿,難道不應該鞍前馬後地獻忠心?”
她馬上想到賽蒙立誌獲取“神州”股權的計劃,有點譏諷地說:“你臉皮真厚啊!你不是跟露西分居了嗎?怎麼好意思跑回來侍候她爸爸?”
賽蒙笑嘻嘻地說:“我們是兩地分居,又不是法律意義上的separation(分居),在法律麵前,我們還是夫妻。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回來對你有利啊,你應該好好感謝我才是。”
“我感謝你什麼?”
“我老人家回來了,你的陶沙還敢纏著我的老婆不放?我這是在以實際行動支持你啊!快抓緊時機,把淘沙搞定吧。”
“你又在瞎說,我不理你了。”
“真不是瞎說,我讓陶沙去機場接我的,如果你也去,那不正好可以和他——”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落到這種地步,還要賽蒙使出詭計才能讓她見到陶沙,不由得生氣地說:“如果他不去,我可能還會去機場接你一下。既然他要去,我肯定不去機場接你了!”
“喂,喂,別生氣啊!你說不要他去,那我就叫他別去就是了。”
“他身體那樣,能去接你嗎?”
“他身體哪樣?”
“濛濛說他很瘦,臉色也不好,像是得了癌症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