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昊一聽這話頓時心中一喜,眼裏克製不住的冒出幾分精光:“讓我兒和送安品牌宋家剛回國的女兒聯姻,隻要有宋家幫襯,他們手中漏點兒毛毛雨就夠我們孫家周轉了。”
陰玄道長對煙城那邊商圈的情況並不熟悉,他擰著眉頭從抽屜裏摸出一副龜甲,擺弄了幾下抬眼冷笑:“胃口倒是不小。”
人家宋家可是實實在在的煙城名門,孫家跟人家比起來隻能說是“小作坊”。
“也不是不行,但你還要幫我做件事。”陰玄道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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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在休息間百無聊賴地曬太陽養神,店裏今天關門謝客,小劉被放了半天假回家休息去了。
昨天過來找她說家中有怪事的那個姑娘被她安撫了一通,她沒感覺出那姑娘會有什麼危險,便賣給她一張平安符,讓她先回家再觀察一陣子,若有情況隨時聯係自己。
下午的時候她受宋芙的邀請去參加了她組織的一個慈善拍賣,買了幅字回來,上書“自在”二字。
一來她覺得這字跟自己氣場挺合,想著半山公館進門那麵大鏡子她得摘掉,到時候正好把這幅字掛在那裏。二來算是支持一下慈善事業,在這被天道束縛的人世間,多做善事總沒錯。
晚上她的酒吧又開始營業了,她正打算回去賺她的外快,結果剛到店門口手機就響了。
拿出來一看發現是郝帥的電話。
上次他們探險小分隊直播出事之後,半山公館的爛攤子都是何夕自己解決的,後來也沒再跟他們聯係,現在想想事情解決好了是該跟他們說個結果。
於是她接起電話,順勢知會了一聲:“半山公館的事解決了,之後隻要你們直播別太作死,就不會有問題。”
“先不說這個,何大師,有個跟我們同平台的主播,她好像遇上點兒麻煩,您能不能去幫她看看?”郝帥平常是個膽大張揚的,但如今跟何夕說話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顯得格外老實。
何夕眉梢微挑,也不打算回店裏了,幹脆就站在街邊路燈下,慢悠悠道:“仔細說說?”
郝帥說的那位女主播本名叫田一帆,是個唱歌主播,直播內容很正常,每天就是唱唱歌或者跟粉絲們聊聊天。
因為直播畢竟不像平常工作,有時候會直播到很晚,跟家人一起生活難免會影響父母休息,所以她前段時間自己在南郊租了間隔音還不錯的公寓。
剛開始一切都還很正常,隻是她夜晚直播的時候總覺得房間裏溫度格外低,大夏天的她家裏都不用開空調。
本來她也沒往這方麵想,得這房子涼快省了開空調的電費,但這幾天她的感覺越發明顯了,清楚的感覺到那股子涼氣兒是從背後冒出來的,陰森森地令她頭皮發麻。
她不得不在大夏天披上披肩,懷疑自己最近經常熬夜身子太虛才會如此,直到剛才直播,彈幕竟然說在她肩膀上看到了一隻透明的手!
她回過頭去什麼也沒看到,但仍舊被嚇了個半死,立馬下了直播去主播群裏求助,詢問有沒有人遇到過這種情況。
田一帆發的群消息恰好被郝帥看到,這才打電話來問何夕。
“住址給我,我去一趟。”何夕聽對麵報完地址,隻輕輕應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何夕!”
她對著路邊正好招手攔出租車的時候,聽到後麵有人喊她,隨後便看見奚景眠的車停在了路邊。
“要出去嗎?”他探出頭問。
她點了點頭:“有點事。”
奚景眠是照例過來喝酒的,聽店裏調酒師說最近調出一款無酒精雞尾酒,適口性很好,他特意過來嚐嚐。但這會兒遇到何夕出門,便衝她招了招手:“上車。”
何夕也不扭捏,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邊係安全帶邊說:“天南路西街7號院。”
目的地距酒吧不遠,幾分鍾之後奚景眠已經將車停在了7號院外。
何夕下車正要進去,就見奚景眠將車熄火也跟著下車了。
“想湊熱鬧?”何夕淡聲問了一句。
“……嗯。”
奚景眠點了點頭,快走了幾步跟上了她。
剛才到了這邊他才突然反應過來,何夕現在都是搞一些玄而又玄的事,今天八成也是如此,這樣一想,他覺得大黑天自己坐在車裏等怪瘮人的。
但這是尊嚴也沒問題,隻要他不承認那他就是不怕!
何夕倒也不在意,多帶一個人又不會影響她發揮。
田一帆住11棟17層,奚景眠跟何夕一起站在電梯裏的時候突然覺得身上發冷,他眼睛四下瞅了瞅,不由自主地又往何夕那邊挪了一步。
何夕看在眼裏,卻沒說話。
二人來到田一帆家門外,發現這一層樓的聲控燈壞了,整層樓道裏都黑漆漆的。
何夕抬手按了門鈴,卻久久沒有人開門。
門裏的田一帆正抱著頭蹲在門口,生怕這敲門聲是什麼髒東西搞出來捉弄她的。
“田小姐,我是何夕,是郝帥讓我來看看情況的。”何夕淡定地自報家門。
又過了一會兒,厚重的防盜門終於響了一下,從門裏漏出一縷光來。
田一帆被嚇壞了,跟何夕打招呼的時候聲音都在發顫:“大師……”
何夕點了點頭,帶著奚景眠進了屋,不經意地介紹:“我助理,小奚。”
“您,您好。”田一帆眼睛盯著他們二人,雖然不知道這兩位靠不靠譜兒,但好歹有兩個人壯膽子,比自己一個人被困在這兒好。
何夕在公寓裏四處走動,最後在一間被鎖了門的房間前麵站定。
“這就是你直播的房間?”何夕問。
田一帆點了點頭,小聲說:“下播之後我就衝出來把門鎖了,雖然我看不到他,但是我知道他就在這個房間裏!”
她話音剛落,像是在回應她的話一般,被鎖上的房門裏突然發出響聲,像是有什麼人在胡亂拍門似的,再一轉眼,那道門上就憑空出現了幾個雜亂的血手印,殷紅殷紅的,而且隨著拍門聲,手印的數量還在一個一個增加!
作者有話說:
這個月暫時是保證每天一更,下個月應該會平日一更周末兩天三更這樣~
第25章 借勢(捉蟲)
◎還是個見過的鬼◎
門內的拍門聲越來越快越來越亂, 最後甚至開始出現一種類似指甲劃黑板的尖利噪音,簡直可以稱之為精神攻擊。
田一帆被這陣仗嚇得臉都發白了,身體往後退的時候腿一軟, 整個人都跪坐在了地上。尋常人哪見識過這種場麵啊, 通常是一路相信著科學一輩子就過去了。
就連奚景眠都嚇得不輕,即便最近跟何夕的接觸莫名多了起來,也了解到世間似乎真的有一些玄學方麵的東西存在,但了解是一回事,這樣直接到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由自主地往何夕身邊靠,恨不得把自己掛在她身上當掛件兒來多尋求一些安全感。
何夕那雙深邃的眸子凝著那道門,眉心微微蹙起, 不動聲色地往奚景眠身前錯了一步將他擋了個嚴嚴實實,隨後才變戲法似的摸出一張符來, 看似輕飄飄地往前一甩,就見那張黃符像是裝了追蹤定位似的目標明確地朝那扇門飛去。
黃符貼到門上的一瞬間便“噗”地一下自然起來,但那火應該溫度不高, 沒有對除那張符紙之外的任何東西造成影響, 最後隻留下了一小片灰燼。
隨著符紙燃盡,門裏麵的東西像是逐漸力竭了, 拍門的節奏逐漸變慢, 最後再沒聲音了。
“解決了?”奚景眠小聲提問,像是怕自己大聲說話被裏邊那東西聽到。
何夕搖了搖頭:“還沒有。”
剛才那張符隻是用來強行壓住厲鬼身上的戾氣的, 想要最終將事情解決, 得喊拘魂小鬼上來把魂帶走才行。
何夕這才上前將門打開。
屋裏已經亂成了一團, 椅子被掀翻, 地上散落著一應雜物, 就連窗簾都被扯掉了一大半, 上麵還隱隱能看到跟房門上如出一轍的紅色印記。
田一帆要緊緊捂住嘴才能控製住自己不叫出聲,明明她之前離開房間的時候這裏還是整整齊齊的!
何夕的視線在屋內掃了一圈,最後在看到窗邊那隻鬼魂的時候愣住了。
竟然還是個見過的。
這是個新魂,此時還保持著完整的人形,甚至還能看出他身上穿著死亡那天穿著的衣服,是一身花裏胡哨的西裝。
正是太陽街那邊酒吧車禍當場死亡的肇事者。
之前她特意去車禍現場回溯過當時的情況,肇事者的魂沒有被地府的拘魂鬼帶走,地上還殘留著一個能造厲鬼的邪陣殘骸,而那魂卻不知所蹤。
原來竟是跑到這裏做亂來了。
“怎,怎麼了?”奚景眠站在何夕身後,見她似乎是在房間裏看了一圈,然後眼神就隻盯著一個地方不動了,然而他也順著她的視線往那處看,卻什麼也沒看到。
未知才是最讓人畏懼的。
這種感覺就像有人正麵對麵與你講話,但突然他盯著你身後某處不出聲了,無端端地讓人心裏發毛。
田一帆也向何夕看過去。
她也什麼都沒看見。
何夕默默從衣兜裏摸出那隻煙盒,從裏麵抽出一支煙點燃,隨著白煙逐漸飄散開來彌漫到了窗邊那個角落,那隻穿得花裏胡哨的男性鬼魂也逐漸顯了形。
男鬼像是知道眼前這幾個人都能看得到自己了,神情突然又變得凶惡起來,之前被符咒強行壓下去的戾氣又開始升騰,周身隱約彌漫起血光。
何夕皺著眉又甩了張符紙在他腦門兒上,說話時難得帶上了幾分不悅:“活的時候醉駕找死還牽連旁人,死了也甘心受人控製,一點兒出息都不長啊?”
男鬼身上的血光又被壓了下去,整個鬼就像個突然啞了火的炮仗一樣,隻剩下麵部表情還帶著幾分猙獰,隻是不再顯得凶惡,反倒是有幾分滑稽。
“你是什麼人!”男鬼沒張嘴,但就是能讓在場的人理解到他要表達的意思。
何夕瞥了他一眼,沒作答,反而看向了一旁的田一帆,溫聲問道:“認識?”
田一帆有些害怕的看了眼那個男鬼,搖了搖頭。
“你不認識我?!”說著那男鬼就又要暴起,霎那間這個小小的房間裏就被陰邪氣息充斥,然後那些陰氣像是要化成實質一般朝著田一帆衝過去。
何夕蹙眉,指尖微抬將那陰氣打散,田一帆早已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人掐住了,那種窒息感讓她全身的神經都近乎麻木,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要不是何夕在這裏,剛才那一下她會死!
“有怨就說怨,再胡亂動手我就隻能喊拘魂鬼來直接把你帶走了。”何夕聲音很淡,聽起來與平日聊天時無異,卻讓那個男鬼感到了深深的威脅。
他心有不甘,不想就這樣被拘魂鬼帶走,隻能開始講述他的情況。
他叫李旭東,是個在首都漂泊的普普通通的社畜打工人,三十幾歲了還沒成家,看著身邊朋友們二胎都有了,他心裏難免急躁。
就在半年前,他從網上認識了煙城的女網友田一帆,二人很聊得來,迅速進入了戀愛關係。
他本身並沒有多富裕,從小城市出來留在大城市打拚,賺了十幾年工資才差不多能湊夠一套房的首付。
本來他打算得挺好,先付個首付買套房,之後談個戀愛結婚生子順理成章,跟世界上大多數人一樣,過最平凡的生活。
然而一切都在認識田一帆之後改變了,成年人戀愛是需要經濟支出的,網戀也一樣。
一開始隻是每月給田一帆轉些生活費,縫過節也會給田一帆買禮物寄過去送些小驚喜,這期間田一帆也會時不時給他發個不大不小的紅包回饋一下,他也因此放鬆了警惕。
就在兩個月前,田一帆突然說父親重病住院需要錢,開口找他借五萬,李旭東確實沒什麼大錢,但五萬還是有的,便直接借給了田一帆應急。
之後田一帆又以父親需要做手術為由找李旭東借錢,每次打電話時她都哭得無比傷心,李旭東心軟不忍拒絕,前前後後總共借出去將近五十萬,把攢了十幾年的房子首付都借給她了,隻盼著她快些度過難關,之後來首都找他一起打拚。
誰知後來田一帆開始頻頻失聯,李旭東一下就慌了,提出要來煙城見麵,不管田一帆有沒有回複他,他都立馬買了機票飛來了,然後在煙城租了輛還不錯的車子,買了鮮花,按照之前每次給田一帆寄禮物的地址找到了田一帆所在的小區。
“她說快遞都會被驛站代收,就隻告訴了我小區名,我不知道具體的門牌。”李旭東努力回憶著生前的事,覺得自己的記憶有些混沌,現在想起來自己都覺得當時怕不是腦子進了水才會輕易相信什麼網戀。
“哪個小區?”何夕問。
“天景園。”
“天景園?那是我爸媽家!”這回換田一帆吃驚了,天景園就是她爸媽住得小區,之前自己也一直住在那裏。可自己成天忙著直播賺錢,哪有時間搞網戀?
李旭東現在也看出來了,對麵這個田一帆看起來確實不像是認識自己的樣子,也不像是演的,那到底……是哪裏不對?
“你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何夕又問。
李旭東想了想,突然記起了什麼,表情有些怪異地說:“其實我死的時候喝醉了酒,腦子很渾,幾乎忘了我是來煙城做什麼的,可等我從車裏爬出去的時候,被風一吹突然就醒神了,這才又生出怨氣,然後……可能是我怨氣太重,莫名地就得到了想要知道的信息?”
何夕抿著唇,表情不大好看。
人死後便要了卻前塵事,如若不是有特殊手段的修士,一般普通人不可能像這般“心想事成”。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當時在車禍現場畫陣的人做了什麼手腳,讓李旭東得到了這些訊息。
這回田一帆急了,邊往何夕身後躲邊搖頭表示:“我沒有跟人網戀更不會騙人錢財,這怎麼會找到我身上?!”
她覺得對麵這鬼不是善類,生怕對方突然發難。
“應該是有人借了你的勢。”何夕已經大概了解了情況。
如果李旭東是在生前知道了田一帆的住址,那可能是跟他網戀的騙子知道了田一帆的個人信息,所以用她打了幌子。
但現在李旭東是在死後才知曉田一帆的地址,而且還是她剛搬過家的新地址,說明這個訊息是他由陰陽玄學得來的,那隻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個騙子借了田一帆的勢。
見兩人一鬼都疑惑地盯著自己看,何夕唇角微微彎了彎,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有人借你的生辰八字做了障眼法,把你的命格覆在了別人身上,讓那人能用你的身份借你的運勢。”
兩人一鬼聽得雲裏霧裏,竟,竟然還有這種事?
想到這裏,田一帆忽然整個人怔在了原地,過了一會兒她才小聲說:“一年前我曾在路上碰著個算命的先生,他隻觀我麵相就把我的事說了個七七八八,沒有一句出錯,然後我就把生辰八字告訴了他讓他幫我算了事業大運……”
第26章 報警x2
◎他給我托了個夢◎
經了這麼一遭, 在場的人和鬼終於都搞明白了,跟李旭東網戀騙走他老婆本兒的是另外的人,那個人用術法借了田一帆的勢, 穿了她的身份, 所以才會搞出這麼一個烏龍。
“那我……”李旭東整個鬼都傻了。
還能這樣嗎?那他要怎麼找到那個該死的騙子?
他一身的怨氣都因“田一帆”而起,現在卻發現自己找到的這個田一帆並不是他要找的那個,這就像是兜頭被澆了一瓢冷水,現在他徹底冷靜了,被那個陣法刺激生出的戾氣也平息了,他就是覺得可能是因為這會兒自己變成鬼沒有腦殼了,這思維有點兒卡頓。
過了一會兒他僵硬地看向何夕, 木愣愣地問:“大師,您能幫我找到我要找的人嗎?”
“能啊。”何夕答得不假思索, 但馬上她又說,“不過這事兒用不著我。”
“啊?”就連田一帆也愣住了,大師要是不幫忙的話, 這事兒該咋辦?
何夕笑了笑, 麵上一派和氣:“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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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警當然不能指望李旭東一個鬼去報,所以何夕第二天一早就坐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警察對何夕並不陌生, 之前桃源村那事兒當地警察們就對何夕有所耳聞, 雖然沒在桃源村見過她,但別人口中句句都是她的傳說。
桃源村那麼大個事兒, 被抓出來的那幫背了好幾條罪行的村民在警局隻被分開審訊了十二個小時, 整件事情就清清楚楚了, 隻要他們警方有疑問, 那幫人必定有回應, 每條罪行都供認不諱十分配合。
隻不過他們口中都曾提起過一個外鄉人, 一口咬定就是因為這個外鄉人祭司大人才會死,他們村裏才會出了亂子,隻是他們並說不出這個外鄉人姓甚名誰。
而根據法醫鑒定,張貴生是死於心髒衰竭,結合他一百多歲的高齡,簡單來說就是正常老死,並不存在人為致死的可能,且張貴生身上能查到的指紋都是村內那幾個人的,說明並未有其他人接觸過他,所以直接排除了那個所謂外鄉人作案的可能。
最後是他們回訪宋家詢問情況的時候才知道,那些村民說的那個人名叫何夕,當天人還真在桃源村出現過。
這名字一出來,警局幾個同事就互相對上暗號了,因為她前一陣子還因為有人非法闖入她的住宅而報了次警。
這次負責接待何夕的還是之前幫她處理孫文昊非法闖入半山公館事件的劉隊。
他對何夕印象還不錯,上次那事兒可大可小,她也沒多為難,讓劉隊覺得她是個挺好說話的人,所以這次再見著她,劉隊還挺熱情地詢問情況。
何夕抿了抿唇,神情十分凝重,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
劉隊見狀趕緊喊人給她接了杯溫水,耐心十足地說:“先喝口水,慢慢說,我們警察就是幫人民解決問題的!”
“我怕說了你們不信。”何夕小聲說了一句,又低下頭喝了半杯水,最後露出一副聽天由命的表情,眼睛一閉,“我有個朋友叫李旭東,川渝人在京務工,前一陣子在煙城在太陽街出了車禍……”
劉隊聽到這兒愣了一下,這起車禍他們所裏是知道的,當時還去過現場,不僅肇事者當場死亡,還撞傷了無辜路人。李旭東的父母也大老遠從老家趕過來了,看著兒子的屍體哇哇大哭,說兒子不可能無緣無故跑來煙城,肯定是有人害了他們兒子。
但他們也了解了一下,這事兒就是個醉駕事故,最後還是走正常流暢處理了。
他正想問問何夕這事兒有什麼問題,就聽見何夕已經開口了:“昨天他給我托夢了。”
“誰?李旭東?”
何夕點了點頭繼續道:“他說他會做傻事全是因為網戀遇到詐騙,騙走了他幾十萬資產,他實在走投無路心灰意冷,所以才去喝悶酒結果出了意外,還害了別人。”
“這……”劉隊眉心皺出一個“川”字來,他覺得事情突然變得玄幻起來了,他是可以相信,但是他們出警也要講求證據,他總不能給兄弟們說是死者托夢報警吧?也太荒唐了!
“劉警官不用為難,我說的是不是事實,其實隻要調查一下他生前的資金流水就知道了,而且他的父母應該也發現了情況,估計用不了多時也會在他們當地報案。”何夕又把剩下的半杯水喝了,隨後又補充道,“隻不過夢裏他說那個騙子就在煙城,所以我才直接來找您的。”
這當然不是李旭東說的,這是她根據情況推測出來的。
一般跟人借東西這種事要講究個你情我願,比如最常見的一種借運方式就是撒錢,標注訴求之後錢撒出去,被人撿了,那就相當於撿錢人同意將自己的運借出,總之就是不管被借方知不知情,都要有一個可以被認定為“同意”的動作。
田一帆這事兒不算是借運,隻是借她的身份命理,按理說也需要田一帆有一個表示“同意”的動作,對方才能將她的身份借走,而據田一帆雖說,她除了去算過財運,什麼都沒做。
如此,對方就隻能用術法補足,達成強借,就是直接搶。在有田一帆生辰八字的情況下,確實能達成這一點,但有一個弊端就是借方不能離被借方太遠,不然術法對二人命理的鏈接會減弱甚至失效。
所以那個穿田一帆馬甲搞詐騙的家夥定然出不得煙城。
但就算何夕這麼說,劉隊還是沒辦法直接幫她立案調查,畢竟她不是當事人,得知這件事的途徑也有些荒謬。
但其實劉隊心裏事相信了的,說來奇怪,這麼荒謬的事,從何夕嘴裏說出來卻讓人忍不住想要相信。
他抿了抿唇,在冊子上做了個記錄,抬頭和她說:“這事……要是有後續進展的話,我會再聯係你。”
何夕的視線在劉隊的臉上停留片刻,隨後眉眼一彎,十分好說話地點了點頭:“那就多謝劉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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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景眠最近挺忙,三天兩頭就得跟著球隊去打友誼賽,畢竟八月份的時候高校聯賽就要開始了,球隊需要提前適應比賽節奏。
謝思煬已經正式成為了球隊的經理人,主要負責一些外聯事宜。更重要的是他終於交到了朋友,球隊的女生們都很好。
還有那個在籃球隊擔著職務的周琳,她偶爾也會找他閑聊幾句,當知道他其實是個男生的時候周琳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為此周琳還萎靡了幾天,逢人就哭訴:我那麼大個漂亮姐姐,啪得一下就沒了!
關於謝思煬的事也已經在係裏傳開了,之前給他造黃br謠的那幾個男生臉色都不怎麼好看,這性別一換,那他們之前說的那些謊話不就不攻自破了嗎?
有人不嫌事兒大,專門兒去他們麵前叭叭:“哎你們之前不是說謝思煬在外有金主嘛?這哪兒跟哪兒啊,性別都不對哈哈哈!”
“謠言張口就來啊!”
“哎兄弟,哥咋記得你之前還跟人家謝思煬告白過呢?呦你這就是那什麼……啊得不到就毀掉對吧?”
之前跟謝思煬告白的那個男生被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紅,憋氣了半晌終於又找到了羞辱謝思煬的方向:“男不男女不女的誰喜歡他啊,我之前那就是想跟他玩兒玩兒,呸,現在想起來就惡心!男的怎麼了,有小br癖br好的金主多了去了,誰說……”
他突然噤聲了。
站他對麵嘲諷他的幾人轉過頭去,就看見一身運動裝的謝思煬。
謝思煬還是像從前一樣安靜,坐在窗邊翻著書。
後麵幾個男生互相使著眼色——
【繼續說啊,咋閉嘴了?】
【……有本事你說。】
幾人誰都沒敢再出聲,沒趣兒地回了自己座位。
現在誰還敢惹謝思煬啊,他本人雖然看起來文文弱弱,但他們女足那幫女生可全是壯士,一個大腳開出來,他們這些光□□動理論其實根本不怎麼運動的小菜雞還不得直接被踹折了?
難得球隊今天沒比賽,奚景眠坐在辦公室裏對著手機發呆。
他的養母柳芸又開始催他聯係宋芙了,為了跟宋家聯姻,她恨不得一天八百個電話催他跟宋芙出去約會。
本來他和宋芙話都說開了,約出去吃個飯裝裝樣子也沒什麼問題,可問題是最近他根本聯係不到宋芙,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也不回,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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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替李旭東報警的第四天,劉隊給她打來了電話。
說李旭東家裏確實在川渝老家那邊報案了,因為他們清點兒子遺物的時候發現銀行賬戶竟然全空了,這明顯不正常。
而川渝那邊警方初步調查之後,確定李旭東是遇上詐騙了,並將嫌疑人鎖定在了煙城區域,所以申請了讓煙城派出所協作辦案。
案子有些眉目之後,劉隊第一時間就聯係了何夕,何夕並不意外,隻是覺得果然如此。
她看了眼暫時跟著自己回了半山公館的李旭東,衝劉警官問道:“知道對方是誰了嗎?”
作者有話說:
女足世界杯明天開踢啦,有興趣的寶子們可以支持一下女足姐妹!麼麼嘰~
第27章 網戀奔現
◎李旭東:我沒有我不要!◎
那個騙子名為劉波, 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就住在田一帆爸媽家隔壁那個小區。
煙城警方行動很迅速,上麵文書一下來, 劉隊就直接帶人上門把劉波給抓了, 經過審問,他們發現這個劉波是個詐騙慣犯,受害者不止李旭東一人。而劉波作案的共同點就是裝成女性跟男的網戀,然後向對方索取財物。
之前的幾次他騙到的錢沒那麼多,通常就是騙到一些然後就跟對方斷了聯係,對方壓根兒也沒忘詐騙上想,戀愛期間的贈予也不好往回要, 便沒人願意費這個時間精力,這才讓劉波能一直藏在幕後繼續騙錢。
他也沒想到這回遇上個非常願意給他花錢的李旭東, 之前李旭東給他花錢都是大手筆,幾乎是有求必應,他一直以為李旭東是什麼有錢的大老板, 也是進了局子才知道, 原來那人是個北漂打工仔,而且人已經沒了。
“不是, 我隻是謀財, 沒想著害命啊!”
劉波這會兒也知道怕了,聲淚俱下, 哭得一張肥臉一顫一顫的。然而任他怎麼保證要悔過自新, 還是被從審訊室拉出來, 準備將人送去拘留所了。
一般情況下嫌疑人在審查滯留期間不可以探視, 何夕得讓李旭東見一見這個騙子, 又不想為難警方, 所以她是算好了時間趕在這個時候過來的,帶著被本事件無辜牽連的田一帆,以及別人看不見的李旭東。
進來的時候何夕手裏捏著小半截線香,白煙隨著風迅速飄散,劉波被人帶出來的時候本來隻看到迎麵過來兩個人,結果在一眨眼就變成三個人了,而且那個人他還認識!
他畢竟是打著網戀的幌子行詐騙之事,網戀情侶之間互發照片是必然的,他給別人發的照片都是找的網圖,但李旭東給他發的卻是真照。
這會兒他突然看到李旭東的臉,整個人愣了一下,隨後想到方才警察說那個李旭東前些日子已經出車禍死了……
他麵上迅速爬上了驚恐的神色,整個人像是突然瘋了一樣閉上眼大吼大叫:“鬼!啊!有鬼!李旭東來找我了!”
本來押著他出來的警察被他這瘋樣兒嚇了一跳,差點兒就讓人脫手了。站在一旁的劉隊則深深皺起了眉。
隻有何夕還保持著一貫的溫和微笑,淡定地衝對麵的瘋男人點了下頭:“你就是李旭東的女朋友?”
她說完這話,周邊其他人的表情都變得十分古怪,就連李旭東的鬼魂都顫了顫。
誰要這狗東西當女朋友啊!
他沒有,他不要!
任別人全部裂開,何夕仍舊淡定,她下巴衝田一帆的方向揚了一下,笑道:“這位便是田一帆女士,你可是給她添了不少麻煩。”
劉波已經嚇瘋了,他找人幫他借勢的事兒根本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個人怎麼會找到田一帆!
當年他入這一行之後騙人技術太差,根本賺不到什麼錢,房租都付不起,直到他遇見了那個老術士。
老術士答應幫他忙,但是得來的錢要分走一半。他也是想著死馬當成活馬醫,便答應了。
老術士說之前有個找他算命的小姑娘,長得好命也好,命裏桃花無數,所以便設法幫他借了田一帆的勢,並告訴他把自己當成女人去騙男人的錢,說這樣保準能賺個盆滿缽滿。
一開始他還不信,抱著懷疑的心態小試牛刀,誰知還真的成了!之後他就過上了月月有錢花的生活,而他隻需要躺在家裏跟那些傻男人交流交流感情。
這些事都隻有他和老術士知道!
“他出賣我?!”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怕又氣。
“這到沒有。”何夕笑得眉眼彎了彎,就在對麵的劉波稍稍鬆了口氣的時候,她又補充道,“不過你可能不知道,他之所以幫你,除了圖財以外,另一個原因就是他需要你頂在前麵背因果,而他無債一身輕。”
說完這句,何夕沒再說旁的,跟還愣在一旁沒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的劉隊打了個招呼,帶著田一帆和李旭東走了。
“警察同誌!我還有話要說!我招供,我有同夥!”
何夕他們都到外邊了,還聽到劉波在裏邊大吼。李旭東從剛才見到劉波開始就一直在保持沉默,之前他還有點兒怨氣,現在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純傻br叉。
“他們種了因,必會得應得的果,放心吧。”何夕拍了拍這可憐鬼的肩膀以示安慰,並說,“你父母那邊也不用擔心,他們後半生衣食無憂。”
正說著話,空氣中一陣波動,拘魂小鬼從鬼門裏出來了,看到何夕那一瞬間,小鬼兒抖了抖,麻溜拽著李旭東又鑽回鬼門裏了。
“???”隻能看到李旭東但看不到拘魂鬼的田一帆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但大為震驚。
李旭東那麼大個鬼就憑空消失了?
“有拘魂鬼來把他帶走了。”何夕好心給她解釋了一句。
“噢!”田一帆覺得自己人生前二十幾年都沒最近這幾天精彩,一次次刷新她的世界觀。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又看向了何夕,“大師,我該付你多少錢?”
這次真的得感謝何夕,不然自己還不知道要被李旭東糾纏多久,最後怕是要年紀輕輕就神經衰弱了。
“18888,你有我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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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時候,奚景眠又被柳芸喊回了奚家。
他是飯點兒回去的,但他到家的時候柳芸已經吃完午飯回屋睡午覺去了。
他自然知道柳芸是故意的,就是在明著警告自己她對自己有多不滿意。
下午三點左右柳芸才從房間出來,然後跟沒事兒人一樣漫不經心地從奚景眠身邊路過,順嘴問了一句:“宋家姑娘還沒搞定?”
“……”奚景眠抿著唇沒說話。
別說他跟宋芙倆人都沒這想法,就算他有點兒想法,那最近他也根本聯係不到宋芙。
說起來也不知道宋家是不是又出了什麼事。
“那你可要抓緊時間,下周老奚就要回來了,你這事兒成了正好能給他個驚喜,咱們皆大歡喜不好嗎?”柳芸接過傭人遞來的茶,捏著蘭花指揭開蓋子品了一小口,貴婦人氣質十足。
奚景眠瞥了她一眼,心說誰跟她皆大歡喜,這明明是把她的快樂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見他沒說話,剛唱完紅臉又開始唱白臉:“下周還跟宋家小姐談不出個眉目來,以後你就別姓奚了!我不養廢物!”
奚景眠悶頭不做聲,怕他回一句她又要多訓斥他一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