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劇組4

◎這是搗蛋鬼啊◎

擔心何夕他們對影視城這邊不熟悉, 蘇雪特意也起了個大早帶著他們從影視城繞了一圈,這也讓何夕之前心裏的某些怪異感就得到了解答。

之前蘇雪劇組的攝導說過,附近酒店的尾房都不對外出租, 好像是早已形成了的默契, 而何夕已經知道了他們住的那家酒店的尾房是個什麼情況,以此類推其他酒店應該也是同樣的狀況。

但如果此地隻有昨日她抓到的那個女鬼需要供奉的話,是不需要再那麼多酒店都設立供台的,所以她猜,昨天供台上木碑所書“鬼女”二字或許不是指單個鬼,而是指一個群體。

在混沌界裏她也問過女鬼這個問題,可惜對方閉口不談, 硬是整出一股子哪怕灰飛煙滅也不出賣同伴的壯烈感。

不過即便沒有從女鬼那裏得到答案,何夕這會兒也知道自己猜的可能沒錯, 因為這一路上她看到了不少徘徊著的鬼魂,且全是女鬼,她門披頭散發每個都看不清臉, 身上各個帶著血光, 一個比一個駭人。

人死後長時間滯留人間且怨氣長久不散就容易變為厲鬼,厲鬼因為自身怨氣能更長久的在人間保持死時的形態, 不至於神魂消散。而身上冒血光的厲鬼則已經將怨氣化作戾氣, 沾過血害過人,之後萬一還有機會回到地府, 大概會直接被歸為十惡不赦那一檔。

“哥, 你……你是不是也看見了?”奚景眠略微落後了何夕一步, 但盡量讓自己貼著她, 甚至拽了拽何夕的防曬服袖子, 眼神不安地朝周圍看著, 生怕哪個鬼直接衝撞過來。

“不用怕。”何夕拍了拍他抓著自己衣袖的手作為安撫。

他如今能看到這些她倒也不奇怪,從為他立廟收集願力開始,他接觸到這些不過是遲早的事,而昨天看到那個女鬼恰好成為了一個契機。

他遲早要適應這些,也有他應做的事。

隻有蘇雪茫然疑惑:“你們看到什麼了?”

幾人恰好到達一處拍攝地,從遠處能看到古色古香的廊亭裏正有演員在對戲,何夕隨手指了一下:“看到那邊在拍戲,好像很有趣。”

蘇雪:“……”

不是,人家是拍古裝劇,又不是在拍恐怖片,看小奚助理這一臉驚恐的表情怎麼跟見了鬼似的?

但這話她也不好問,而是帶著他們往那個劇組導演席那邊走了過去:“正好那個組的導演製片我都認識,帶你們過去看看。”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奚景眠直接整張臉都木了,因為他看見有個長得像貞子的女鬼就站在那位導演旁邊,跟著對方一起認真盯著大監視器,女鬼亂糟糟已經打了縷兒的長發垂進導演放在手邊的茶杯裏,光是看著就腸胃不適。

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大的場麵,就有種他的世界突然變得異常擁擠的不適感。

他默默鬆開了揪著何夕衣袖的手,直接換成了一個與她勾肩搭背的姿勢,這樣似乎能更有安全感一些,而且萬一一會兒又被鬼突臉,有何夕支撐著他,不至於直接狼狽得癱在地上。

就在他偷偷為自己的未來默哀的時候,蘇雪已經上前跟坐在大監視器前的導演打起了招呼,看起來二人非常熟稔:“鄒導兒!”

“呦,小蘇?”對方導演還沒回頭就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他招手將副導兒喊過來幫他盯監視器,自己則起身跟蘇雪真到了一旁,“聽說你組裏出事了,怎麼樣,解決了?”

蘇雪抿著唇搖了搖頭,不能說完全解決,不過何大師說今天可以從簡單的鏡頭開始拍了,導演帶人在拍著呢,也不知道是不是順利。

轉而她又為鄒導兒介紹起何夕跟奚景眠來:“這位是過來幫我們瞧事兒的何大師,這位是他助理。”

何夕跟奚景眠都模樣出眾,一開始鄒導兒還以為他倆是蘇雪組裏的新人演員呢,這會兒才明白過來,這兩位是過來幫蘇雪處理劇組的麻煩事兒的:“幸會幸會。”

“鄒導兒客氣。”何夕微微笑著點了下頭。

“您瞧出什麼來了?”鄒導兒也挺好奇。

實在是因為這個影視城確實也不止蘇雪他們一個劇組出過怪事,基本每個來這兒拍的劇組都遇見過,隻不過這裏租金全國最低,預算吃緊的時候首選場地隻能是這裏,不過好在他們遇到的不過是些平地摔、水杯莫名打翻這類的小事兒,影響不大。

“這地方……”何夕才剛開口,身後就突然傳來吵鬧聲。

幾人循聲看過去,發現是劇組副導跟別人吵起來了,而且因為他們這邊的爭執,劇組的拍攝也都叫了停。

“在我們組拍戲就得守我們組的規矩!都說了女的不能坐器材箱,你這屁股是有多沉,非得找個地方擱?”副導兒擰著眉頭,衝遠處大熱天穿著一層又一層古裝戲服的女演員一通怒吼。

“副導,小茉是中暑了難受實在站不住了,這邊沒其他能休息的地方,坐地上又會弄髒衣服還得服化老師費功夫處理衣服。而且這個箱子裏隻是裝了幾個燈架坐不壞的。”蹲在那位女演員旁邊的另一位女演員站起身,眉心也蹙了起來,人都要難受昏過去了,還要死講著那些迷信規矩,實在讓人心寒,而且前幾天副導演不在的時候她們有時候也會坐在箱子上休息,導演和製片明明都沒說什麼!

副導不屑地冷哼一聲:“頭發長見識短!你坐,你好好坐,那之後劇組拍攝出了任何問題就都是你的責任,你全權負責!不然你就給我滾!”

女人不能坐劇組的箱子,這是幹這行的傳統,拍戲本就容易出事,哪兒能再沾了女人的晦氣?

“你頭發短也沒見漲見識啊……”那個女演員還想爭辯些什麼,卻被坐在箱子上的小茉拉住了。

即便有妝容的遮蓋,小茉臉色依舊很難看,她虛弱地站起身,衝副導鞠了一躬打算道歉。

向她們這樣沒有名氣又沒有靠山的小演員,怎麼敢跟做導演的鬧翻呢?這樣隻會讓她們以後的路更難走罷了,而且她也不想因為這種小事連累了朋友。

然而她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副導兒坐著的椅子不知怎的突然倒了,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表演了個人仰馬翻。

別人或許不知情,但何夕和奚景眠卻看得清楚,就是之前那個頭發遮臉貞子似的女鬼趴在地上,使勁兒拽著凳腿兒把凳子給拽倒的。

奚景眠掩唇在何夕耳邊小聲嘟囔:“我怎麼覺得這鬼還怪好的嘞?”

正這麼想著,他就看見那女鬼趴在四腳朝天的副導演後邊,突然轉過頭來麵向他,然後將嘴咧到了耳朵根兒。

“啊!”他條件反射地驚叫了一聲,並迅速將腦袋埋到了何夕的肩頭,“她她她發現我了!”

何夕偏過頭去垂眸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一聲,隨即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放心吧,傷不了你。”

奚景眠前二十幾年都活在沒有鬼怪的世界裏,現在突然開了眼,確實容易被嚇到。看來還得多帶他見見鬼,適應一下。

好在奚景眠不知道她這些想法,不然估計要當場兩眼兒一翻躺倒在地。

“不至於不至於,這都什麼年代了,不必硬講究這些。”鄒導趕緊回去打圓場,在劇組別的都好說,就是時間耽誤不得,他得趕在製片人的計劃裏完成任務,不然有時候多拍半天都得差出一大筆錢來。

而且副導演這一出摔得也過於醜陋了,當那麼多人麵兒跟人家小姑娘吵架,架沒吵贏也就算了,自己一把老骨頭還給摔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遭天譴了呢,實在沒眼看。

趁旁人沒注意,何夕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動,一道肉眼看不見到暗光徑直向那個女鬼飛了出去,隨後她又從身上摸出了那個銅鈴晃了晃。

女鬼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直到銅鈴聲一響,她覺得自己整個神魂一震,身上的鬼氣都顫了顫,鬼臉開始露出幾分茫然和恐懼。

“他們有事忙,咱們還是不打擾了。”何夕衝蘇雪建議。

蘇雪也是這麼想的,跑過去跟鄒導打了聲招呼,就又帶著何夕他們繼續往前走了。

何夕這麼一走,那個女鬼也一臉驚恐不受控製地跟著她走,簡直遭遇了鬼生滑鐵盧。

後邊一路上何夕又撿了幾隻女鬼,與其說她門是群厲鬼,倒不如說是群搗蛋鬼。

有拽著壯漢手裏的冰淇淩糊到對女朋友大打出手的男人臉上的,有把別人撣下來的還帶著火星的煙灰引到偷拍別人裙底的流氓腦袋上的,還有趁亂加親密戲的油膩男演員換衣服時候把擋板推倒的……看到最後連奚景眠都不怕了,並想替她們點個讚。

之後蘇雪去了拍攝地,何夕和奚景眠則帶著一串兒鬼回了酒店。

何夕還好心地將混沌界那隻女鬼也撈出來,讓她門姐妹幾個團聚。

幾個女鬼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也知道何夕不是她們能惹得起的,倒不如幹脆認慫:“大師您應該也感覺到了,我們不是想留在人間作亂,實在是因為我們下不去地府。”

“對,要維持身上的戾氣難免得沾染血光,但我們從不害好人!”

“把那些壞心眼兒的狗男人送走那是為民除害!”

本來還表情正常的奚景眠瞬間覺得脖頸一涼。

他僵硬著脖子轉頭過去看何夕,卻沒在她臉上看到任何多餘的表情。

“陰煞磁場形成的特殊界域,不是你們做的?”何夕問。

第42章 劇組5

◎真相◎

何夕也覺得很奇怪。

從昨天去野外那塊兒空地, 到今天轉了許久的影視城,她確實察覺出了陰煞磁場形成界域,就是與人世間重合的不同維度的異空間, 可以由某區域內激增的陰煞之氣天然形成, 如果沒人出手幹預,那麼在這個異空間裏的一切都會被困在這裏。

一般來說陰煞之氣激增是因為小區域內同時間內有多人死亡,且這些亡魂都帶怨氣化作厲鬼,這才會引來如此龐大的陰煞之氣,磁場碰撞形成界域。

這種界域當然也可以認為構成,引厲鬼聚集於一處,以陣法輔助聚集陰煞, 再以特殊術法使磁場碰撞凝結,也可以達成目的。

這種異空間雖然與人間地界重疊, 但因為維度不同,人類肉眼看不到鬼神,最多能感受到他們故意造成的空氣流動。鬼神雖然能看得到生人, 卻是觸摸不到的。一般情況都是如此, 但恰如今天所見,這些厲鬼確實觸碰不到生人, 卻可以觸碰一些沒有生命的物體。

要說等級高血氣重專門害人的那種厲鬼能做到觸物甚至觸人那還有可能, 但眼前這幾個……何夕看著這七個排排站、死相一個比一個慘、但隻會搞點兒小動作嚇唬惡人的女飄,怎麼也沒辦法的將她們跟高等級厲鬼聯係到一塊兒去, 即便她們身上各個沾著血光。

然而怪就怪在她並未從附近的異空間中看出人為痕跡, 也想不通為什麼這邊看到的都是女鬼。

之前那個酷似貞子的女鬼偷偷看了何夕幾眼, 覺得姐妹幾個這麼些年都困在這裏, 也沒遇上一個能幫她們解脫的人, 眼前這個人明顯比之前她們遇見過的術士都要強, 說不定真的能幫到她們。

於是她斟酌片刻,如實道:“除了小章,我們其他姐妹生前都是屬於同一個女子救援隊的,那時候這邊還沒有影視城,隻是一處普通小山區,當時這邊發生了泥石流,有不少過路人被困在這裏,我們救援隊總部離這邊最近,能最快調集人手,於是我們一隊將近二十個人被派來救援。”

“救援很順利,遇難人員全部生還,我們一行人收拾工具善後,結果遇上山體坍塌,我們墜在最後麵的十一個人全都被留在了這裏。”

另一個女鬼接她的話道:“然後我們漫無目的地在附近遊蕩,圍繞山的四周似乎還有什麼屏障,我們出不去,也不知道該去哪兒,但那個時候我們救人心甘情願,身死於此隻是意外,我們沒有怨也沒有恨,時間久了我們甚至維持不住形態近乎消散。”

“後來這邊建了影視城,來往的人多了,我們看得也就多了。”說到這兒,女鬼麵部突然猙獰起來,身上血光更甚,“小章生前是個演員,她目睹了另一個女演員被經紀人騙上了投資人的車,拍下了證據。”

小章名叫章苒,就是前一天晚上跑去嚇唬奚景眠的那個女鬼。

昨天她有多凶,今天就有多老實,這會兒她看見何夕還覺得鬼軀瑟瑟,生怕又被丟到那個不知道是哪兒的可怕地方。

她蔫兒噠噠地接過話頭:“我拍下了證據,但那輛車的行車記錄儀也恰好拍到了我,他們到處抓我,我跌進井裏才躲過一劫,沒想到有次來拍戲的時候還是被抓到了,說來好笑,那人成了我們劇組的投資人,他不僅想讓我交出證據,還想逼我就範拉我下水。”

“她不聽話,被推下了樓半個腦袋都摔爛了。”別的鬼替她補充。

人在異鄉死亡靈魂確實容易被困在現場,而這地方又有異空間封鎖,章苒被困在實屬正常。

“當時泥石流,被困住的都是些跑車的司機,大多是男性,我們姐妹豁出性命救的也是男性,結果這些年在這影視城卻見多了男性欺壓女性,這是什麼世道?我們何苦……”那個像貞子的鬼渾身戾氣暴漲,駭人的血光幾乎要衝天而起,其餘幾個鬼身上也有煞氣開始翻滾。

然而有何夕在,這些煞氣都被封閉在這間房之內,她們有沒實力跟何夕去硬碰硬。

“人和人也都是不一樣的,壞事不是你們當初救的那些人做的,怎能一概而論。”何夕語調平靜,聲音裏帶著一種安撫的力量,“你們是英雄,身上本該帶著公的金光,理應去地府賞善司獲得封賞,最差的下輩子也能投個好胎,怎能毀在那些渣宰身上?生人之事還是應由人間的規則來處理。”

到現在,何夕已經大概知道這些人身上這麼濃的煞氣是如何來的了。至於她們為什麼能觸物,那可能是跟這處異空間的規則有關,也正是因為她們可以觸物,所以當地人能發現她們存在的痕跡,為了各自保平安,找術士來算過,這才在每家酒店設立了供台,以求她們手下留情。

同時她們也食劇組香火,每逢開機都有祭祀儀式,在沒有鬼神的區域舉行祭祀或許隻是求個心理安慰,但在這裏,祭祀儀式就相當於跟當地這些鬼魂達成協議,劇組祭祀種因,鬼魂讓他們拍攝順利是果。

蘇雪的劇組之所以會出事,就是因為他們在真的有鬼魂存在的地界沒有進行與之簽訂協議的開機儀式。

現在何夕跟前加上小章是七個鬼,她看了眼時間:“此間其餘事宜我會處理,把你們其餘的五個姐妹也找過來,我送你們離開。”

幾個鬼沒想到真的能脫離此處。

幾個鬼交流了一下眼神,小章瑟瑟發抖地問:“送,不會是送我們去那個奇怪的……”

何夕抿唇笑了一下:“我會喊接引小鬼帶你們去地府報道。”

·

何夕這件客房裏門窗緊閉,遮光簾全都拉下來,將屋裏遮掩得宛如黑夜,隻有床頭的小夜燈貢獻出了一絲昏暗的光。

她在電視櫃上點了一支線香,電視櫃前十二個女鬼整齊站好,看起來都挺聽話的,就是她們身上的血紅煞氣看起來不太友好。

“奚景眠。”何夕忽然回頭喊了正坐在床邊發呆的男人一聲,彎唇衝他笑笑,“過來幫我個忙。”

“我?”奚景眠突然被cue,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知道自己這種能被鬼嚇暈的廢柴能幫她什麼忙。

“你來。”何夕頭也沒回,隻跟他招了兩下手。

說實話,奚景眠多少還是有些怵這些鬼的,廢話!哪個正常人見了鬼能不怕啊!但他還是裝著膽子慢慢挪到了何夕身邊去:“要我做什麼?”

他語氣還挺淡定的,就是臉上的表情跟隨時都要英勇就義似的,好像為了幫何夕這個忙連命豁出去了一樣。

“別緊張。”何夕覺得好笑,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手掌伸出去,對著她們幾個。”

“???”奚景眠扭頭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照做了,“這樣?”

何夕點了點頭,又道:“心裏默念著將她們身上的煞氣全部消除。”

奚景眠不太懂,但覺得很厲害。

然而他照做後發現什麼都沒發生,那幾個嚇人的女鬼身上仍舊突突冒血光。

“……哥你玩兒我?”奚景眠身體僵了僵,將手臂垂下,又扭頭看了何夕一眼,覺得自己剛才那個姿勢中二且丟臉。

他又沒有這方麵的能力,沒拜師也沒入門,怎麼可能做到動動念頭就能清除煞氣呢?

“你得誠心想著要幫她們消除煞氣。”何夕耐心拎起他的手,將他的手指攤開對著那一排鬼,溫和道,“再試一次。”

奚景眠看她認真的模樣,心中那絲疑惑又散了。

他閉上眼,沉下心來默默想著清除煞氣的事。

隨後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自己的掌心開始微微發熱,不是什麼特別猛烈的感覺,就是一種很舒適很溫和的暖意。之後這股暖意便開始在他全身流動,直到掌心的熱度消失,他張開了雙眼。

這次再看向對麵那一排鬼的時候他眼睛不由睜到了最大,她們身上的那層血光真的消失了!

“哥?”他看了看何夕,完全不懂這是為什麼。

何夕倒是沒跟他解釋他本來可以一步成神,結果因為地府的一些意外誤將他踢下來輪回了,有些事本不該在不合時宜的時候知道。

她拍了下他的肩膀隻說:“你很有天賦。”

就在他們說話間,周圍的空間突然傳來異樣的波動,緊接著鬼門開了,踏出來一個一身白衣戴高帽的男鬼。

“呦,怎敢勞煩您親自跑一趟?”何夕見著謝必安忍不住打趣。

謝必安咧嘴抱怨:“也不知道是誰上次答應請我吃頓好的,結果到現在連毛兒都沒見到!”

“……”何夕抿唇,這事兒她真給忘了,但不妨礙她挽尊找補,“我們當人的都會有點兒儀式感,這不馬上中元節了麼,你再等幾天。”

“得得得!”謝必安隨手將拘魂鏈拋出去,將那幾個女鬼串成了一串兒,邊往鬼門裏踏邊嘴裏念叨著,“好飯一頓吃不著,還一下給我找來這一二三……十二個業務!”

“……”

即使奚景眠不懂術法也看出來了,剛剛來的那位是白無常啊!而且他總覺得何夕在麵對無常鬼的時候跟平常不太一樣,好像更隨意也更真實一些?

在鬼門關閉前的那瞬間,何夕看見小章的嘴巴動了動。

等空間波動徹底平靜下來,奚景眠知道那位已經走遠了,這才掩著唇向何夕問了一個從剛才開始就很讓他好奇的問題:“傳說裏白無常是吊死鬼會吐舌頭的,他怎麼沒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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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證據

◎她聰明~◎

陰間的事情解決完就該解決陽間的事了。

何夕跟奚景眠一起先去跟蘇雪道別, 告訴她這邊已經沒有問題了,劇組可以正常進行拍攝,然後兩人互相留了微信, 酬勞部分回頭轉賬就可以了。

之後她也沒急著走, 將行李箱都放回車上之後,又帶著奚景眠去了趟西邊兒的空地。

“哥哥哥!”奚景眠急促地喊了幾聲,從後麵追上她的腳步,腳踩在一道道交錯的車轍上總覺得很紮腳,物理上紮腳,心理上也紮腳,“咱們真要往林子裏走啊?”

不知道為什麼, 他打從心底裏有點兒抵觸那片樹林,總覺得過於陰森。

何夕知道他害怕, 很體貼地將人半遮擋住:“那幾個鬼魂送走了,但這處界域還沒有解決。”

不把界域拆掉的話,之後如果附近又出現新的鬼魂, 還是會被困於此處然後重蹈覆轍。

奚景眠跟在何夕身後, 看著她瘦但其實很有力的肩膀手臂,一股子巨大的安全感讓他心間發暖, 這暖意逐漸蔓延至他全身, 直至眼眶。

從小到大也沒人像這樣保護過他,在奚家因為奚夫人日常對他惡語相向, 久而久之就連傭人都要閑著沒事兒去欺負他兩下, 而那時還將他當成親兒子的奚弘斌也隻會告訴他:男人就是有苦自己咽, 有事自己扛, 不能說怕, 也不能說不行, 否則就是窩囊廢物。

所以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一直是孤立無援的,他的世界裏隻有自己而已。而現在,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何夕好像真的是站在他這邊的,無論發生什麼。

這種感覺讓他很安心。

二人一路進了樹林裏,這裏的樹都有些年歲了,枝繁葉茂,將樹林內部遮得密不透光,身在其中都不會有任何炎熱感,甚至還有幾份清涼。

但正如奚景眠所想,這裏分外陰森,那些茂密交錯的枝椏像是什麼巨人的手臂無限像遠處延伸,讓人看不到頭兒,地上鋪著一些藤類植物,總讓奚景眠腦補它們突然發難纏住他的手腳將他拖入深淵巨口的場景。

忽然不知從哪兒吹來一陣風,原本靜謐的林子裏突然想起樹葉的“唦唦”聲,恐懼就像地上那些藤類植物似的密密麻麻地爬上了奚景眠的背脊,他如驚弓之鳥一般眼睛一閉、腦袋往下一藏,兩隻手臂慌亂地環住了何夕的腰身,像抱著一棵救命稻草似的。

何夕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兒,整個人愣了一瞬,隨即笑了一聲,抬手拍了拍那顆試圖往自己嘎吱窩藏的腦袋:“刮風而已。”

“!??”奚景眠這才將眼皮掀起一條縫,觀察了一下四周,見確實無事發生後才紅著耳朵略帶尷尬地直起身。

“手。”何夕淡定地看向他,指了指還勒在自己腰上的手。

“哦!”奚景眠立馬將手收回藏到身後,滿臉憨笑。

何夕繼續往前走,奚景眠仍舊跟在後麵,但他現在注意力已經被轉移,不怎麼害怕了。他為自己剛才那副慫樣兒感到羞恥,順便回想了一下剛才被自己勒住的他哥的腰身。

那腰比自己想象中要細,且肌肉緊繃,他甚至摸到了幾塊兒硬邦邦的腹肌。

那麼牛的倒三角身材,還得是他哥啊!真牛!慕了!

何夕要是知道他現在的想法,估計得樂得把老黑揍一頓助助興。

對於兩個人的肢體接觸,何夕倒是沒有其他的感覺,她早已不想刻意隱藏自己的性別,一切的一切都順其自然便是。而且□□說到底不過是具軀殼,她都是繞了一圈地府的人了,自然知曉靈魂根本不會區分性別,隻有新魂會在一定時間內保持生前的模樣,等到了地府,想變成什麼樣那都要憑自己的想象了。

走到林子中心,何夕終於發現了一些端倪。

她伸出手去張開手指,左右平移著感受前方的屏障壁壘。

“這裏有東西?”奚景眠什麼都沒發現,但他壯著膽子往前走了幾步,在某一瞬間,他察覺到周遭氣流產生了細微差別,很明顯何夕在的那一邊空氣要更黏膩陰冷一些,“這兒像是有一道牆。”

說完他看向何夕,想確認自己的發現。

“沒錯。”果然不愧是半步成神的人,就算神力匱乏,也可以僅憑感知來察覺一些東西。她將混沌之力聚集於手心,緩緩將前方的屏障撕開了一條口子,直到風吹樹稍,有陽光滲了進來,整個界域才逐漸消弭。

“解決了?”奚景眠很快就察覺到了這裏的變化,空氣的流動性變強了。

“嗯,以後這邊有人去世,拘魂小鬼就會立即發現,能及時將亡魂引入地府了。”何夕往回走了幾步,又轉頭衝他彎著眉眼笑了。

樹影斑駁,她立於其中,像個出塵的林間仙人,剛滲進來的縷縷陽光照進她彎彎的眸子裏,似乎將她深灰色的眼底都照亮了。

·

兩人回到酒店那邊取車,何夕照舊坐在副駕上,係好安全帶輕聲說:“我們先去東橋地鐵站。”

奚景眠不解:“為什麼?”

“去拿個東西。”

東橋地鐵站離影視城就一站地,到了之後奚景眠在附近靠邊停車,何夕則從C口下去,來到一排密碼櫃前。

鬼門關上之前,小章最後給她傳遞了一個信息——東橋地鐵站C口密碼箱最下麵左數第二個箱子,密碼是19530803。

按照小章所說找到了目標箱子,掃碼付錢後何夕拿到了一個舊手機,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不知道已經在密碼箱裏存放了多久,估計要拿回去充一段時間電才能開機。

如果她沒猜錯,這應該就是當時小章錄下那幫所謂資本家醜惡嘴臉的那部手機,裏麵應該還留存有當時事件的證據。

何夕返回車上時奚景眠一直好奇地打量她,她回過頭去將手機在他麵前晃了晃:“小章的手機。”

“真的?”奚景眠的眼睛亮了亮,著實也沒想到這麼久遠的證據竟然還留存著。

“她很聰明。”何夕笑了一下。

當時的小章應該也是在和那幫人博弈,證據是最重要的東西,得握在自己手中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一旦證據被他們奪去,她麵前必然隻剩死路一條。在當時那個年代,有錢有權便能一手遮天,而她自己的力量又無法與他們抗衡,也不確定當地警方可不可信。

所以她幹脆將證據藏在了影視城附近地鐵站的密碼箱裏,頗有種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的意味。而且是公共密碼箱,除非是她將密碼交出去,否則就算那些人查到了地方,也不能隨意破壞公共設施暴力開箱。雖然當年她還是沒有保住自己的性命,但至少讓這份陳年的罪證保存到了現在。

奚景眠哼了一聲,不太滿意:“在你心裏其他人都是聰明的。”

之前她誇過宋芙聰明,現在又說小章也聰明,他總覺得大概她身邊隻有自己是笨蛋。

何夕被他逗笑了,眼睛都笑彎了:“你很在意?”

“在意。”奚景眠沉聲應著,那模樣一本正經的。

隻是在何夕眼裏卻實在逗趣兒,樂得快拍大腿了,終於將笑意收斂,她才突然道:“你是大智若愚罷了。”

“那不就是看上去很蠢!”奚景眠氣得齜牙,不理她了。

隻有何夕知道,她那句“大智若愚”是實打實的誇獎,能有成神機會的人自然都是有大智慧的,這一世的奚景眠也很善良且不張揚。

奚景眠目視前方開著車,眼角餘光瞥了何夕一瞬,看到她麵上淺淡的笑意,他也不由彎了唇角。

雖然何夕似乎時常都是在笑著的,但他看得出來那些笑裏是沒有幾分真心的,更像是一種對自己外在的偽裝。

而剛剛她才是真的笑了。

中間路過一個高速服務區,何夕跟奚景眠換了位置,何夕開車,奚景眠坐在了副駕駛。

“困了就睡會兒。”何夕從後座兒將毛毯拿過來給他,這才啟動車子繼續往回趕。

回到半山公館的時候恰好是晚飯時間。

奚景眠可能真的是累了,前一天晚上收到了驚嚇又遭遇夢魘,肯定是沒休息好,今天一白天也都跟鬼魂混在一起,還第一次嚐試使用了神力,確實消耗有些大了,這會兒人還倒在副駕駛位上睡著,完全沒有要醒的跡象。

何夕默默打出手機,打開某外賣app點了兩份砂鍋湯飯,然後就安靜坐在車裏等著,沒吵醒旁邊的人。

直到半個小時之後外賣小哥到了,她下車拿外賣的時候奚景眠才聽到動靜兒眼皮動了動。

何夕拎著兩份飯繞道副駕那邊幫他拉開車門:“走吧,回去吃飯了。”

奚景眠一開始還沒太清醒,眼神晃了晃看到了他哥手上拎著的外賣。

那個包裝他認識!

是他最愛吃的那家砂鍋飯!

他的嘴角逐漸裂開,嘿嘿笑著從車裏躥出來,伸手接過外賣嘚瑟:“哥,您真是我親哥!愛您!”

說完他蹦蹦噠噠進了家,何夕在後麵嘴角直抽。

奚景眠剛把飯放在餐桌上,還沒愉快地享用,兜裏的手機就響了。

作者有話說:

眠眠:為什麼不誇我![垮個小狗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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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修羅場

◎他算個什麼東西?!◎

奚宅。

餐廳能容二十個人一同用餐的餐桌上擺著八菜一湯, 但桌邊卻隻坐著柳芸一人。平常柳姨會在旁邊陪著,等她用完餐還會將碗盤打理好,而今天柳姨要趕去幼兒園接孫子, 幫她布完菜之後就離開了。

看著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餐飯, 柳芸卻覺得食難下咽。她每天都盼望著奚弘斌能回家陪她吃個飯,哪怕一周隻回來一次也好。但事實是奚弘斌可能一個月都難得回家一次,即便回家了也不會跟這位法律意義上的妻子有什麼交流,大多隻是回來取了東西便又立即離開,仿佛這個奚宅根本不是他的家一般。

算起來自上次她去奚弘斌公司跟他見麵之後,又已經將近一個星期沒有見過他了,而奚弘斌的秘書對老板的事也是守口如瓶, 她甚至連自己丈夫的行蹤都打聽不到。

不過剛才奚弘斌給她打來一個電話。

接起電話前她還暗自竊喜,以為他終於知道關心自己幾句, 哪怕是連麵都不見隻是順著手機信號說幾句話,誰知那人隻是語氣冷硬地吩咐她,讓她想辦法把何夕喊回家, 讓對方認祖歸宗。

柳芸哪裏跟何夕打過交道?

她連何夕的電話都沒有。

隻是心裏再不爽, 奚弘斌交代給她的事她還是要去做,他想要聯係何夕, 說明他考慮了上次自己去公司找他時提出的建議, 讓何夕回奚家,而她繼續做她的奚家夫人。所以無論如何, 這件事她要替奚弘斌辦好。

於是她給奚景眠打了電話。

半山公館這邊, 奚景眠接起了電話, 何夕接過外賣, 將餐盒蓋子打開, 將奚景眠喜歡的丸子砂鍋飯推到了他那邊, 之後邊看店裏小劉給她發來的消息邊吃飯。

何夕雖然沒有給自己注冊社交平台賬號,但讓小劉給店裏注冊了一個,這樣方便推廣她的酒吧,自己在店裏的時候也可以偶爾開個直播,幫網友解答一些簡單的問題。

小劉這會兒給她發微信說賬號開了一個星期,粉絲數量已經快漲到十萬了,問她能不能搞個十萬粉直播回饋一下粉絲。

她隨手回了一個“OK”過去,再抬頭發現對麵的奚景眠已經掛斷了電話,隻是他表情很難看,按在桌邊的手都在下意識地用力,骨節都發了白,肩膀也在微微顫抖,整個人像是一座隨時都有可能會噴發的火山,一貫清澈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狠戾。

她放下手中的飯勺,繞到奚景眠身後,兩隻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將人按在了椅子上,又將餐勺塞到他手裏:“奚家想讓你將我誆回去?”

如今她雖然已經看不到奚景眠的未來,但已經發生了的事她還是能看到的。況且,之前在影視城那邊的時候何以嵐打過電話給她,說奚家想讓她回去認祖歸宗,開宗祠入族譜。

再聯想剛才小劉說的她的店以及她本人都火了,是棵活著的搖錢樹不說,現在全國不知多少富豪之家排隊想請她去幫忙瞧事兒,好讓家中財運更旺福澤更深。如果她是奚家人,那奚家人以後便可以順著她的關係,和那些富豪家族們攀上交情,從而讓奚家也更進一步,從煙城豪門走向全國。

隻能說奚家的臉太大了些,從前她和何以嵐朝不保夕的時候他們可從沒有過這種想法。

聽到她的聲音,奚景眠才從惱怒中回過神來,回頭看了她一眼,隨後又追回頭,垂眼盯著麵前的砂鍋飯:“嗯。”

奚家將他養到成年,但他跟柳芸算是互惠互利的關係。

從小到大在奚家遭受的苛待他都可以忽略不計,後來大學是他自己考的,助學貸款是他自己申請的,一直勤工儉學讀完了研究生,留校的名額也是他自己爭取、當年按申請學生的成績排名擇優錄取的,結果現在柳芸動了動嘴皮子將他的生活攪得一團糟,他自問不欠奚家什麼。

但他欠何夕的。

要不是他鳩占鵲巢,他哥肯定也是個溫潤如玉風度翩翩的豪門少爺,是他明明知道了真相還選擇了跟柳芸同流合汙,毀了她原本應有的光明路。

“哥,我……”他想說些什麼,可是喉嚨發緊得厲害,讓他發不出聲音。

這已經成了他心裏的一道坎兒,他邁不過去,也沒資格邁過去。

何夕能懂他的欲言又止,也知他生性純良。

她站在後麵垂眼望著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住了他修長脆弱的後頸,感受到他渾身一震但卻沒有任何掙紮,這時她才又笑起來,動作輕柔地在他頸後揉捏,像是在幫他放鬆僵直的肌肉:“你知道的,我對奚家這種薄情寡義的家族不感興趣,而且,奚家的事兒還有許多隱情,當年的事怎麼著也怪不到你頭上去。”

他隻是被無辜牽扯進來的小倒黴蛋兒而已。

當年留在國內讀大學的何以嵐被奚弘斌吸引,二人順理成章的在了一起,但何以嵐卻不知那是的奚弘斌已有了家室。

奚家企業當年的運營上出了一些問題,急需對外尋求幫助,當時財大氣粗但沒什麼企業底蘊的暴發戶柳家正式最好的合作對象,於是奚柳兩家聯姻了,那時候無論是奚弘斌還是柳芸都不滿意這樁婚事,隻是奚家和柳家相互需要罷了。

二人雖然是合法夫妻,卻約法三章相敬如冰,大有種井水不犯河水的即視感,並說好了兩家都達到目的之後便去離婚,誰也不欠誰。

所以在奚弘斌心裏確實沒有家室這個概念。

有一次奚弘斌出去應酬醉酒回家,本是打算第二天就找他的合作夥伴柳芸提起離婚的事,卻沒想到柳芸反倒趁他醉酒對他訴了衷腸,第二天酒醒才發現兩人衣衫淩亂br睡在一張床上。而那個時候,何以嵐已經懷孕八個月有餘,數著日子期待著預產期到來。

成年人的你情我願奚弘斌根本也沒放在心上,隻讓何以嵐安心待產,等孩子出生便與她結婚,結果,就在何以嵐被安排進醫院期待小生命到來的時候,柳芸拿著一份懷孕檢查報告單來醫院找奚弘斌大鬧了一場。

何以嵐在病房裏偷偷聽到了他們的爭吵,當時便已心如死灰,在見到奚弘斌時隻覺得此人令她作嘔,再無保留丁點兒愛意,甚至自己從奚弘斌安排的醫院逃跑,跑到鄉下自己找了個村兒裏的接生婆幫她接生,那時候鄉村對新生兒的管理多有疏漏,又讓何以嵐鑽了空子,在給何夕上戶口的時候想辦法謊報了她的性別,那個時候她就已經開始算計奚家的財產了。

柳芸當時的懷孕報告是真的,隻不過她似乎運氣不好,當時的產檢製度還不完全,孩子生下來的時候臉已經憋成紫色了,沒搶救過來。好在奚弘斌向來不在意柳芸,她生產的時候他還在外出差。

柳芸知道,要是沒有這個孩子,她這個奚夫人就做不下去了,所以她便讓心腹柳姨幫她找來一個剛出生的棄嬰,裝成是自己剛生下的兒子。

這個棄嬰便是奚景眠。

他被帶回奚家的時候尚在繈褓,知道自己並非奚家親生兒子的時候才十歲出頭,若那個時候他忤逆柳芸將真相說出,恐怕最後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雖然這事後來不知道怎麼還是被奚弘斌發現了,奚景眠還是被針對,沒了工作差點兒流落街頭。

不過……何夕想到這裏,突然想著要是當年奚景眠直接被柳芸噶了,那自己是不是也不會被按著頭來幫地府收拾爛攤子了?

“哥?”

奚景眠一直注意著何夕的表情,一開始對方似乎隻是在想事情,但剛才不知怎的,她突然愣怔了一下,隨後他就莫名覺得後背一涼,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沒事,你吃飯。”何夕揉了下奚景眠毛茸茸的腦袋瓜子,又繞回另一邊抱起了自己的飯盒,“奚家你就當陪我起一趟,有的事遲早還是要解決的。”

要是奚景眠當年就噶了,可能她就得被奚家認回去,也不會發燒意外魂飛了,的到現在擁有的這一切。

說到底不過都是命運使然罷了。

她本不欲將奚家放在身上,更不願跟他們扯上任何幹係,隻不過現在奚家又將主意打到了奚景眠身上,她就不得不去處理了,要成神的人要是留下什麼心魔就不好了。

她再抬頭就看見對麵那小子眼睛紅紅,癟著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她又吞了一勺飯,遲疑著說,“你不願意再看見奚家人的話,我自己去也行。”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奚景眠揉了揉眼睛,表情堅定。

奚家人沒一個好相處的,他怎麼能讓他哥自己去闖龍潭虎穴?

他哥這麼溫和的人,萬一那幫人欺負她怎麼辦!

何夕掀起眼皮看向露出一副二傻子表情的奚景眠,不太在意地點了點頭:“不過不急,讓他們多等些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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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理學院的女足校隊最近一直在跟其他校隊打友誼賽,為過一陣子的高校積分賽做準備。

這會兒由主教練羅雅婷帶領著整隊人馬登上了去首都的飛機,後天的比賽她們將對戰首都大學校隊。

謝思煬作為經理人,也隨隊伍一起上了飛機。

他跟校隊的同學們相處得都不錯,從前沉默寡言的人如今也能跟朋友們有說有笑了。

他跟隊裏的主力中鋒和一號門將坐在靠窗的三連座,中鋒名叫劉媛,是個以速度見長的運動員,平常開朗善交際,屬實是隊內的開心果。一號門將名叫唐妙,是個將近一米九的大高個兒,思維跳脫,好奇心又重,平常閑著沒事兒就扯著隊友們陪她聊八卦。

這會兒唐妙突然神神秘秘地說:“咱們學校西邊兒有一棟舊宿舍樓你們知道吧?以前是女寢,後來蓋了新的那邊就棄用了,然後就一直鎖著的。”

“知道啊,怎麼了?”劉媛眨眨眼,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謝思煬也是這道那棟樓的,雖然他因為特殊原因,從入學開始就一直在校外租房住,但也聽說他入學那年男生宿舍有些吃緊,差點兒有一部分男生就要搬到那棟舊樓去住了,但最後不知道為什麼又變成往新宿舍裏加床位解決了。

“前幾天我跟一個咱們體育院已經畢業工作了的學姐約飯,她跟我說那棟樓……”唐妙說著說著還賣關子頓了頓,然後撇著嘴接著小聲道,“嘖嘖,不正常,鬧鬼!”

“啊?說來聽聽?”哪個學校沒有點兒恐怖傳說呢?劉媛也沒當回事兒,就是打算當故事聽聽。

但謝思煬卻神情變了變。

經過之前的一係列事情,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無神論者了,說起這種故事會讓他物理意義上的渾身發毛。

那邊唐妙已經繼續開始講了:“學姐說啊,以前那棟樓裏死過一個女學生,那女學生生前就很怪,總愛穿一雙大紅色的繡花鞋!也不看看都什麼年代了,現在哪兒還有人穿那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