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求你
◎這要問小眠~◎
奚景眠也是跟著何夕從大半夜就開始折騰, 屬實是累了,剛上了飛機沒多久人就靠在何夕肩膀上睡著了。
飛機飛行平穩後給發了簡單的餐食,何夕先幫他收了但沒叫醒他, 順便問空姐要了一條毛毯。
漂亮空姐看著她眼睛直冒星星, 又見她一直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吵醒旁邊睡著的那個男人,便也跟著輕手輕腳的,刻意將聲音壓到最低,問她:“您是何大師吧?能不能給我簽個名兒?”
何夕溫和地笑了笑,隨即搖了搖頭低聲說:“我隻畫符,不簽名。”
主要是她的名字也不好亂簽,搞不好可能還會給別人惹來麻煩。
“那, 那我可以請張平安符嗎?”空姐聽她這麼說自然也不會強求,平安符也挺好的。
最主要的是何大師現在名頭響亮, 且口碑很好,前幾天微博上還有個劇組官博出來對何大師表示感謝,說幸虧有何大師幫忙, 不然他們那個劇根本就沒辦法正常拍攝。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何大師是有真本事的, 有真材實料的,她的平安符肯定保真!隨著何大師名氣越來越大, 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她就要一符難求了, 這會兒好不容易見著大師本人,不買一張可就虧大了!
何夕笑得更溫和了, 從放在座椅下的小包裏翻了翻, 終於翻出一枚黃色小三角遞了出去:“8888一張, 錢你之後聯係我店裏的賬號轉我就行。”
畢竟現在大家都是數字支付了, 短途飛機上又沒有網絡, 當場支付不現實。
原本空姐想說等飛機落地就轉給她的, 沒想到被她搶了先,心想大師不愧是大師,一眼就知道她不是個會買霸王符的。她將那枚黃色小三角妥妥帖帖放在胸前的小口袋裏,正要離開時聽見何夕補充了一句:“回去提醒一下你的家人,路上的東西不要亂撿。”
空姐愣了一下,不懂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將提醒放在了心上並禮貌道謝。
飛機要降落的時候何夕才將奚景眠叫醒,給他開了一個飛機餐裏帶著個豆沙小麵包:“先墊墊肚子,等會兒請你吃飯。”
奚景眠這會兒還有些迷糊,聲音比平常更低沉一些,多了幾分磨人耳朵的顆粒感:“吃什麼呀?”
何夕揉了兩下發麻的耳朵,衝他笑笑:“隨你選。”
“把你吃破產也可以?”奚景眠邊嚼著麵包笑嘻嘻地問她。
“如果你能做到的話。”何夕垂下眼,卻不由自主地揚起了唇角。
“哥。”
“嗯?”
“我好像感覺你最近特別愛笑。”奚景眠煞有其事道。
“有嗎?”何夕瞟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我以前也經常笑。”
奚景眠撇著嘴“嘁”了一聲:“你以前那叫笑嗎?假得不行。”
何夕下意識地用兩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唇角,真那麼假嗎?明明她對著鏡子練了好久。
飛機落地停止滑行後艙門被打開,何夕他們沒有急著走,等機艙裏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拿起小包跟在隊伍末尾往出挪。
剛才跟何夕要了張平安符的空姐正站在艙門旁歡送下機的旅客們,最後看到何夕他們過來的時候嘴角忍不住向上飛:“愛你哦何大師!”
何夕還沒來得及接一句話,就見妹子用吃瓜的目光偷偷瞟了一眼奚景眠,臉上露出了姨母笑,將聲音壓低說:“你們絕配啊!太養眼了!”
何夕:“……”
奚景眠:“!!!”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最後是何夕笑著衝對方點頭示意:“眼光不錯。”
混沌之子和落難神明,的確還挺配的,聽起來就很有CP感。
奚景眠的一臉震驚變了滿臉問號,最後感覺自己慘遭五雷轟頂。
他哥在說什麼啊?!
何夕往前走了幾步感覺奚景眠沒跟上來,回過頭去就看見他一張便秘臉,無辜地眨了眨眼:“走啊,吃大餐去。”
這回奚景眠看出來了,哼了一聲跟上去,路過何夕的時候傲嬌地給她翻了個白眼兒:“你捉弄我,不跟你天下第一好了!”
“行啊。”何夕將背包掛在肩膀上慢悠悠走著,望著他的背影挑起眉梢,“那我請別人吃大餐去?”
“!”前邊的青年腳步頓了一下,隨即腳尖立馬轉了個方向,返回何夕身邊,殷勤地從她手裏把背包接到了自己身上,笑嘻嘻道,“那不行,您是我親哥,不請我請誰啊是吧?我對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對您的真心日月可鑒,沒人比我更適合吃這頓大餐,是吧?”
他笑得有那麼幾分滑稽,何夕也忍不住跟著笑。
因為何以嵐瘋狂的控製欲,她從前幾乎沒怎麼跟同齡人相處過,更別說有什麼真心相待的朋友了,她的世界裏一直隻有她一個人,跟混沌的虛無異曲同工。如今覺得有奚景眠這樣一個每天除了聒噪就是傻樂的人在身邊打轉,倒是還挺有意思。
何夕手上的小背包都被奚景眠拎走了,她兩手空空不緊不慢跟在後麵,順便將手機從飛行模式調了回來。就在手機剛搜索到信號的那一瞬間,立馬有一通電話打了進來,是個陌生號碼。
鈴聲響了半天,何夕都完全沒有要接電話的意思,走在前麵的奚景眠都忍不住回頭:“誰的電話啊你這麼晾著人家?”
二人說話間已經到了取行李的地方,何夕微微抬眼,唇角彎了彎:“柳芸。”
“……”奚景眠臉上靈動的表情瞬間一收,繃著嘴唇將腦袋轉回去了。
何夕見狀幹脆直接點了手機上的紅色按鈕將電話掛斷,快走了幾步到他旁邊去,抬手揉了下奚景眠的發頂:“她應該是發現什麼了,所以才急著想找我幫忙,我們讓她多急一會兒。”
奚景眠抿著唇,腦袋隨著何夕的動作晃了晃,最後被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他就那樣靠在上麵,好像終於給自己如浮萍一般孤獨無依的生命找到了一些依靠,甚至有些貪婪的汲取她身上淡淡的不知道是什麼香的味道。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說:“算了,都是以前的事而已,現在我挺好的。”
在他看來,何夕就像是活在另一個世界的人,她本身對這世上的任何人事物都不在意,更不會因為這些而生出什麼多餘的情緒,就算何以嵐以前那樣對她,她都不曾怨恨,何況是本來就與她無關的柳芸?
他心裏知道,何夕之所以會如現在這般將柳芸晾在一邊,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他。
“你能想通就好。”何夕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放開他毛茸茸的腦袋,邊上前取行李邊沉聲道,“不過幫你跟她要個道歉還是可以的。”
·
兩人先回半山公館放了行李,之後去奚景眠選的一家日料店吃了頓精致的,又悠哉悠哉去擼貓館消磨了整個下午,等日頭落下一些,何夕終於接起了柳芸打來的第九十九通電話。
她直接開了免提。
但並沒有先開口。
隻聽對麵傳來柳芸近乎崩潰的聲音:“何夕,何夕你救救我,算我求你,奚家我不能再待下去了!”
“既然奚夫人講電話打到我這邊來,那想必是發現什麼了。”何夕沒說幫不幫她,隻雲淡風輕地說了句含糊的話。
柳芸也摸不準她的意思,隻能繼續放低姿態:“你幫我,隻要你幫我,我什麼都能給你,我名下還有些資產,房子股份都有,你開價。”
“可是奚夫人,這回能幫你的可不是我。”何夕掀起眼皮看了奚景眠一眼,深灰色的眼眸中波光流轉帶上幾許笑意,“你應該問小眠願不願意幫你。”
乍一聽她這麼說,奚景眠以為她隻是為了替自己討個公道,誰知卻對上了她十分認真的眼神。
他張了張嘴,想到手機被開了免提,邊隻能用眼神詢問:什麼意思?我怎麼幫?我幫不了……
何夕也隻是笑了笑不說話:你能。
他們這邊的眉來眼去柳芸全然不知,隻覺得何夕那句“問小眠願不願意幫”給了她巨大的打擊。在她心裏,奚景眠從頭至尾都隻是個沒人要的流浪狗,是一個她的出氣筒,他甚至根本沒有資格姓奚。
然而現在,何夕那個私生子竟然要她低聲下氣去求那樣一個身份低賤的人,這根本就是把她的臉按在地上摩擦!
柳芸被氣的臉都紅了,何夕卻無所謂般輕嗤了一聲:“看來奚夫人需要一些時間做決定,那電話先掛了吧,我這邊業務很繁忙的,不能一直被您占著線。”
柳芸咬了咬牙,心知對方這是在逼迫自己低頭,而除了求他們,她根本沒有其他辦法解決奚家的問題!
“好,奚、景、眠。”柳芸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名字,話音又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才又繼續說,“之前種種,都是我的問題,我向你道歉,求你幫我這一次,這次之後我絕對不會再插手你的事,不會再在背後做文章,我的那些財產都可以作為報酬給你,隻求你……幫幫我,不然我會死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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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怪異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柳芸是真的怕了。
一開始去半山公見過何夕之後, 她雖然陷入了茫然混亂,但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要她的命!
奚弘斌照例不著家,最近一段時間又去國外出差了, 她獨自在家思索自己的事兒卻很難想出個所以然來。
於是她回了趟柳家。
雖然從奚家到柳家也就隻有幾個小時的車程, 但柳芸跟奚弘斌結婚這麼些年,回娘家的次數卻屈指可數,以前她甚至都沒意識到這一點,如今突然覺得生活又有了幾分實感,卻也想不明白自己這些年為何會如此。
柳家管家替她打開家門的那一刻表情活像見著了外星人似的,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衝著屋內大喊一聲:“夫人!是小姐回來了!”
管家對柳芸的印象大多停留在出嫁前, 所以稱呼上也還保留著那時候的習慣。
聽到管家這一聲喊,已經滿頭華發的柳太太扶著老花眼鏡跑出來了, 見著女兒的那一刻瞬間紅了眼,就連聲音都微微顫抖:“芸兒啊你終於回來看媽了……”
如今的柳家已經沒了當年躋身煙城金字塔尖的勢頭,硬要說起來的話大抵就是從柳芸開始對奚弘斌上心那時候起, 就開始一年不如一年。相反的, 奚家到是越發強盛,越發如日中天。
索性柳家就柳芸這一個女兒, 她又嫁去了奚家, 未來的日子都有了保障,柳家二老便也不追求那麼多, 自家能過得去就行。
柳太太拉著柳芸坐在沙發上, 手裏攥著柳芸的手一直不舍得放開, 回頭衝老管家說:“芸兒喜歡吃街頭兒那家鋪子的糕點, 你去幫我買些回來吧。”
管家自然也不好打擾她們母女倆敘舊, 連聲答應出了門去。
“你爸出去跟人釣魚去了, 估計得飯點兒才能回來,他啊現在不管公司的事了,整天閑著就愛往河邊兒跑。”柳太太拍了拍女兒的手,心有愁緒,“其實我們一直對將你嫁到奚家這件事有愧,當時我們隻想著奚家有潛力,如果有我們柳家的資金幫襯,一躍成為煙城龍頭不是難事,而且又有我們做你的靠山,他們也不能欺負了你去,誰知道柳家會突然走了下坡路,我們想見你一麵竟然都成了難事。”
他們當時想得很簡單,就是想讓女兒下半輩子都有保障,奚家是個不錯的選擇。奈何當時女兒根本看不上奚弘斌,為此跟他們生了好大的氣,這麼些年不回來見他們大概也是因為這個。
“見我一麵……是難事?”柳芸渾渾噩噩的腦子好像又有某根神經開始活躍了,心中的怪異感更甚,讓她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是啊。”說到這個事兒,柳太太臉上的皺紋都仿佛深了許多,那雙略顯混沌的眼裏盡是哀傷,“早些年我和你爸還曾去奚家找過你,結果他們管家攔著不讓進,次次如此,要不是能在新聞上看到你參加各種活動時候的消息,奚家又經常有人帶著禮過來探望我們,還有每年過年一起吃的那頓飯,我都要懷疑奚家是不是偷偷欺負你了!”
柳芸瞳孔都放大了,從腳底到頭頂都冒著寒意。
關於父母曾去奚家找過自己這件事柳芸竟然完全不知情!
在奚家,除了柳姨是柳芸當年從柳家帶過去的之外,其他一切人員都是奚家的,奚管家更是奚家的老人,祖輩上都是沾親帶故的,他的所作所為當然都是依著奚家的意思。
所以,是奚家故意不讓自己與父母見麵?!
現在想來,她婚後回家的那幾次也都是由奚家人陪著的,從未自己回來過,而且從未留在娘家住過一晚。
為什麼?!
柳太太很快也察覺出女兒的不對勁,但人年紀大了,腦子不太能轉過彎兒來:“怎麼了?有什麼不對?”
她眼見著女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越來越蒼白,也難免有些被嚇到了。
“媽,我當時……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是怎麼喜歡上奚弘斌的?”柳芸隻覺得自己的腦子上像是被罩上了一層紗,懵懵懂懂的,似乎有很多重要的事她都記不大起來了。
“當時……確實一開始你死活不願意嫁給奚弘斌,後來他跟你聊過一次,你就答應了,但我聽你說話那意思是跟奚弘斌達成了什麼協議,之後或許還是有離婚的打算。”柳太太盡力回想著當年的事,雖然女兒的心路曆程她不可能完全知道,但她記起了一件挺奇怪的事,“我記得你進奚家第二年臨過年的時候曾打電話過來跟我抱怨,說是有人送了你一件破禮物,你不喜歡,還劃破了手……就是自那年過年之後,你就很少回家來了,連打電話的次數都少了。”
在柳太太心裏,這事算是女兒對奚家態度的一個轉折點,再後來就是女兒生產遭罪,親生孩子也沒了,奚弘斌那個畜br生不僅沒到醫院看女兒一眼,還從外麵搞出來一個私生子!
當年柳家二老愛女心切,柳芸因為親生的孩子沒了尋死覓活,又死活不願意跟奚弘斌離婚,為了不讓柳芸因為失去孩子而被外室母子登堂入室,二老便提出給她抱養一個棄嬰,就當那孩子是替她的親骨肉來保護她這個媽媽的。
再後來的事柳太太就徹底不知道了,也包括奚景眠在奚家遭得那些罪。
“年禮……”柳芸不斷念叨著這兩個字,最後還真被她給想起來了。
那份禮是一對兒純金中空的姻緣娃娃,一男一女,做工精細。那禮物沒什麼問題,問題出在當時的她根本不喜歡奚弘斌,她跟奚弘斌結婚隻是因為二人商議好了條件,所以看見那樣一份年禮她隻會覺得晦氣。
而且也確實晦氣,原本她隻看見兩坨金燦燦,以為是有人覺得送金條過於直白,所以轉送了純金製品,就在她剛拿出那兩個東西端詳的時候,卻被女娃娃背部的衣服飄帶部分給剌破了手,疼得她直接將那兩個娃娃給摔了出去。
再之後管家帶她去給傷口消毒,因為傷口窄且深,甚管家至還特意喊司機過來帶她出去打了一針破傷風。
在回家之後那些禮物已經被傭人們規整好了,據管家所說,那對兒娃娃是被隨意丟進庫房了,反正夫人不喜歡,自然不會再擺到大麵兒上。
柳芸蹙了蹙眉,當時她確實沒有多想這件事,現在想起來卻覺得似乎並不簡單。
誰家金童玉女給衣服做得鋒利如刀片?拿這個送人哪裏像是要討好,根本就是在結仇!
況且仔細想來,當時自己的行動全都在奚管家的掌控下,而那兩個金娃娃她更是再也沒見到過,究竟是不是被扔進了庫房都未可知!
“媽,我得回去!”
·
何夕和奚景眠到了文理學院附近的一家私密性比較好的咖啡廳,按照柳芸發來的消息找到了約定好的小隔間。
奚景眠幫何夕推開了門,何夕走在前,他跟在後。
柳芸已經在裏麵等了許久,如今的她已沒了從前那股子盛氣淩人的高傲勁兒,她一頭長發披散著,頭頂還帶著個大沿的黑色漁夫帽,幾乎讓人看不見她的臉,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壓抑。
抬眼看見奚景眠的時候,她臉色更難看了幾分,隻是如今全都要指望對方,她隻能收斂一些,客客氣氣地讓他們落座,還親自給他們倒了咖啡。
何夕和奚景眠似乎沒打算先開口,柳芸隻能自己老實將自己發現的事大致說了一遍,最後說得她神情激動:“我回庫房找過了,根本就沒有那兩個娃娃!這東西找不到怎麼辦?!我真的要完了!”
通過她發現的那些事,何夕能猜到的自然比她要多。
抿了口咖啡之後何夕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那東西刺破你的手是為了取血沒錯,這應該就是啟動術法的最後一步。那兩個娃娃做成中空結構,裏麵可能還藏著你的生辰八字,再聯想柳家近些年投資屢屢失敗:的運氣,奚家八成是靠著講你綁在奚家從而借走了本該屬於你和柳家的運。”
正常來說借運這個東西隻能連接個人,比如之前孫家對宋家的謀劃,最後如果成功的話最多也就是借到宋芙自己的運,而不會牽連到整個宋家。
而柳芸這事有些不同,先被抽走氣運的是整個柳家,柳芸個人卻暫時無恙。
話音頓了幾秒,何夕又補充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奚夫人您便是那個陣眼。”
“陣眼?!我?”柳芸差點兒被嚇得暈過去,她不懂作為陣眼最後會是什麼下場,但這聽起來就讓人不寒而栗。
何夕作為奚家的私生子,從前自然也是去過幾次奚家的,雖然都是被何以嵐強行帶過去的,現下回想起來她卻並未覺得奚家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問題應該就出現在您說的那兩個娃娃身上。”何夕淡淡說著,隨手將桌上的幾顆茶糖抓起來撒在桌上,垂著眼觀察片刻,“那兩個娃娃,其中一個應該就在奚家,另一個大概時常都在奚弘斌身邊。”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個二合一章~
第53章 怪異2
◎不像是個活人!◎
“柳芸能找到你說的那兩個東西嗎?”
“看她運氣。”
兩人從咖啡店出來之後沒有直接回去, 而是打算在附近吃個晚飯,再順便去大學路逛逛。自從奚景眠跟搬到半山公館後何夕久沒見他有過別的活動,好像每天都在圍著她忙忙碌碌, 生活裏再沒其他。
而她分明也見過他每次提起足球時一雙眼睛閃閃發亮的樣子, 講起曾經在校隊時的事情整個人都充滿活力的樣子,雖然現在還沒到他能回歸學校的時候,但出來感受一下大學周邊的年輕氛圍放鬆一下也是好的。
“那她要是找不到的話不就完蛋了?”奚景眠追問。
何夕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嗯,會完蛋。”
不過柳芸完不完蛋跟她又沒什麼關係,她又不是神,更不是什麼聖母好人,會插手這件事也不過是因為她作為奚弘斌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 這樁因果她或多或少也得牽涉其中。
而且,奚景眠也需要知道真相, 她想給他一個交代,不能讓這件事變成他心裏的那根刺,萬一以後影響到了他的成神路就麻煩大了。
隻是要解決這件事也不隻有柳芸這一條路。
奚景眠顯然沒想到她的態度會這般隨意, 張了張嘴巴半天都沒能發出一個音節。
“你想幫柳芸?”何夕轉頭看他, 眉眼帶笑。
“我也不知道。”
奚景眠也轉頭去看何夕,但他眼神迷茫, 似乎沒什麼焦距。
這事要是放在不久之前, 他心裏可能都不會出現一個“幫助柳芸”的選項,他大概恨不得將對方一腳踹進深淵, 好讓對方也嚐一遍自己這些年來的遭遇。
但這段日子跟在何夕身後, 他似乎看見了一個不同以往的新的世界, 讓他由心底裏生出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讓他覺得從前種種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 可能這就是他必經的路罷了。
他一時間想不明白, 幹脆也就不想了,手臂十分自然的繞過何夕的脖子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仰起臉傻樂著露出一口小白牙:“還是順其自然吧!”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嘛,說不定什麼時候突然他就悟了。
何夕暗自挑了下眉,沒多說什麼,就保持著他半掛在自己身上的姿勢繼續往前走,一直到了文理學院校門口,她才停下腳步:“要不要進去看看?”
奚景眠自然也看見熟悉的大門了,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些,緩緩搖頭:“不了。”
他上學在這裏,後來上班也在這裏,最後失業也是在這裏。裏邊兒也沒什麼好看的,看了也不過徒增煩惱。
他將搭在何夕肩膀上的手臂收回,直起身子隔著校門望向學校裏操場的方向,其實從他這個位置根本看不到操場,隻能看到高大的教學樓,和樓前的一處觀景小噴泉。
但他那模樣卻仿佛什麼都看到了一般,看到了珍藏進心裏,可能就沒那麼想念了。
“走吧。”何夕隨意拽起了他瘦但不顯細弱的手腕,拉著他往前麵吃排骨飯的餐館兒走去,神色自然,語調淡淡卻似乎極致溫柔,“有時候你得相信念念不去必有回響。”
何夕他們去吃的那家排骨飯餐廳是大學路這邊很火熱的一家,幸好奚景眠提前訂了位子,不然他們保守估計也要排隊一小時。
吃完離開的時候恰好在門口處碰見了幾個剛巧進店吃飯的大學生,奚景眠一眼就認出那幾個孩子是他們足球隊的,何夕也看到了許久未見過的謝思煬。
“奚老師?!”謝思煬也看見他們了,先喊了奚景眠一聲,後又笑著跟何夕點了點頭。
足球隊的隊員這個時間才剛訓練完,又因為學校還沒正式開學,在學校的隻有他們這些需要為比賽做準備的校隊成員,食堂也還沒有開始營業,所以大家訓練完才一起出來吃晚飯。
奚景眠見到他們自然也是開心的,笑著跟他們打招呼:“好久不見。”
校隊其他人都沒見過何夕本人,但因為謝思煬之前拉著她們看了何夕的直播,所以大家都是知道她這個人的。
向來熱衷於聽八卦的唐妙看見何夕就跟猹見著了瓜一樣,再看向奚景眠的眼神都帶上了揶揄:“奚老師這段兒時間該不會都是跟何大師形影不離吧?”
奚景眠了解她的性格,這時候要是認真解釋點兒啥的話一定會讓她更來勁,所以他幹脆隨意將手肘往何夕肩膀上一搭,整個人都懶洋洋地倚在了她身上,笑嘻嘻地說:“是啊,多虧了何大師收留呢~”
其他人也笑著拍了唐妙幾下,對她的八卦本性表示嫌棄萬分。
幾人嘻嘻哈哈樂了一會兒,劉媛才突然說:“前陣子跟我們出去比賽的時候羅教練的舊傷複發了,說是過幾天就要出國去做手術,要留在那邊修養至少半年。”
她話音頓了頓,看向奚景眠:“奚老師能不能回來帶隊?”
“我……”奚景眠臉上的笑模樣收了起來,視線在幾個孩子身上一一掃過,隨後抿了抿唇垂眸道,“這不是我能說了算的。”
就跟當初他被迫離開學校一樣,這些都不是他能決定的。
·
與校隊的幾個孩子分別之後奚景眠就一直很沉默,到了停車場他拿出鑰匙解鎖車子,像往常一樣拉開駕駛位的車門,卻被何夕搶了先。
她直接先他一步擠到了車門裏,手撐在車門上沿:“我來開車。”
奚景眠錯愕地抬頭看她,眼裏全是迷茫。
“你這狀態開車,我怕咱倆會英年早逝。”何夕笑了笑,下巴往另一邊揚了揚,“上車。”
“哦。”
奚景眠確實整個人都不在狀態,木愣愣地上了車,然後像一根木頭一樣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何夕盯著他看了半晌他都未曾有什麼回應,最後她輕輕歎了口氣,向□□身過去,伸長了手臂幫他係好了安全帶。
因為兩人之間距離太近,幾乎是一轉頭就能碰到對方鼻子了,這時候奚景眠才恍然回神,猛然發現兩人現在的姿勢何其曖昧,直接紅了耳根。
何夕也發現了他不自然的羞赧,隻是很體貼地沒有戳破,反而順勢在他腦袋上揉了幾下,重新坐好啟動了車子,邊打著方向盤邊說:“不用想太多,如果你想在球隊工作,就算不是文理學院,也可以去其他學校,其他俱樂部也可以。”
想了想她又說:“擔心在煙城可能會因為之前柳芸作梗找不到心儀工作的話,大可以換一個城市。”
其實事情也許沒這麼麻煩。
她現在看不清奚景眠的未來,但冥冥中也覺得天道樂於讓他如意,人不可能一輩子都不順心,神自然也不能。
奚景眠像是將她的話聽進去了,隻是他沉默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如果我換個城市生活……你還會跟我一起嗎?”
就連奚景眠都沒想明白自己是在一種什麼樣的精神狀態下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等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差點兒沒把自己舌頭給咬了。
這莫名的曖昧尷尬是怎麼一回事兒?
他都這麼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外出工作還滿腦子想著讓哥哥陪,怎麼都覺得哪裏怪怪的。
然而何夕卻沒覺得有什麼奇怪,手指在方向盤上情敲了幾下,趁等紅燈的時候轉頭去看他,眉眼彎彎地笑著:“也不是不可以。”
她在哪裏生活都一樣,而且目前看來陰陽兩間的事態並不樂觀,她確實也不敢讓奚景眠離開自己太遠,不能讓那些壞東西有機可乘。
“……哥。”奚景眠眼眶紅紅。
從沒有人對他這樣好過。
要不是被安全帶拴著,要不是車子還在行駛中,他肯定得腦子一熱直接撲到他哥懷裏去。
·
柳芸回去就開始暗戳戳找那兩個金娃娃。
她盡量躲著人,小心翼翼的在家中四處翻找,但沒想到還是被奚管家給發現了。
就在她在書房翻箱倒櫃的時候,奚管家突然用鑰匙從外麵打開了書房的門,他穿著一身板正的西裝,手上甚至還一絲不苟的帶著白色手套,一張爬滿皺紋的老臉略顯僵硬地笑著:“夫人,您在找什麼?”
柳芸進書房之後是特意反鎖過門的,根本沒想到會有人進來,聲音冒出來得太突然,再加上這幾天柳芸一直處於神經緊繃的狀態,這會兒直接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邊努力讓自己鎮定,邊抬頭去看堵在書房門口的管家。
奚宅三層是主臥所在的樓層,書房也在這一層,平日裏基本隻有她和奚弘斌會上來。她不知道家裏有多少傭人知道奚家所做的事,剛剛上來的時候怕引起家中傭人的注意,特意沒有開廊燈,所以這會兒書房外麵的整條廊道都是黑的,而書房裏的頂燈就是普通的白熾燈,慘白的燈光自上而下照在奚管家的半張臉上,好似跟門外的黑暗將他一張蒼老的麵龐割裂開來,讓他臉上的每一條皺紋看起來都格外陰森可怖。
在此之前柳芸從未覺得這位管家的麵相如此駭人!
而且她現在能確定,這位奚管家一定知道些什麼!不僅如此,他甚至應該是時時刻刻在替奚家監視自己,而現在他應該已經在懷疑自己了,這懷疑可能就是從她突然回了趟柳家開始的。
有了這一認知,柳芸隻覺得自己一顆心跌進了穀底。
奚管家不僅現在發現了她,但她還是強壓下恐懼,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笑,邊揉著剛才跌倒時崴到的腳踝邊說:“還不是何夕那個私生子!前幾天我拉下臉麵親自去請他回來,結果他竟然不給麵子,油鹽不進!所以我這不是想把弘斌這些年獲得的那些成就,還有那些財經雜誌為他做的專欄都找出來,我倒要拿給那個私生子看看,這麼優秀的父親,這麼多財富的奚家,究竟是誰配不上誰!”
她那滿臉高傲的態度跟平日裏如出一轍,奚管家似乎也一時有點拿不準她究竟有沒有問題。
隻見管家那張爬著皺紋的臉微微轉了一下,然後抬起一雙直勾勾的眼看向旁邊的書架,最後又看向地上的柳芸,幹巴巴地說:“夜深了,夫人早些休息。”
說完這句話他也並不離開,仿佛不親眼看著柳芸離開書房不罷休一般。
柳芸一張臉都被嚇得發白了,自然不敢這時候違逆他,隻能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出走,邊走邊不忘頤指氣使地吩咐:“喊人過來把這邊收拾幹淨,再找人把藥箱送到我房裏來,疼死了!”
她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與之前一般無二,希望能蒙混過關,讓這位管家打消疑慮。
然而第二天她就知道,管家心中的疑慮並沒有打消,反而更重了。
因為她發現不論自己去哪兒對方都會全程跟著,就算她躲回房間裏對方也會一直守在門外寸步不離,每次自己打開房門試圖溜出去,都會看見他在門口繃著滿臉詭異的微笑衝她鞠躬行禮,毫無例外,就跟這人不用吃飯睡覺上廁所似的。
在不知道第幾次打開門看見的依然是奚管家那張笑眯眯的詭異老臉的時候,柳芸再次以最快的速度合上了門並反鎖,自己拿起手機衝進衛生間裏,又謹慎地將衛生間裏的門給反鎖了。
雖然反鎖門大概也沒什麼用,畢竟之前在書房的時候管家就是拿鑰匙將門從外麵打開的,柳芸猜測對方應該是有家裏所有房間的鑰匙。
但無論如何,管家找鑰匙開門也是需要時間的,她反鎖了門能拖延一時也好。
她躲進廁所裏是想聯係何夕,又怕打電話會被外麵的奚管家聽到,略微遲疑了幾秒她選擇了發短信,她抖著手將剛才的經曆編輯成短信發給了何夕。
何夕收到短信的時候恰巧是剛回到半山公館。
她一目十行的將短信看完,見奚景眠湊了個腦袋過來,便幹脆將手機遞到了他手上。
奚景眠看完之後剛緩過來的神色再次凝固:“哥,我怎麼覺得這管家不太對勁?”
話雖這麼說,但他努力回想之前在奚宅生活的日子,卻又根本想不出來奚管家有哪裏奇怪。
奚管家一直兢兢業業,算得上是奚家的勞模,每天似乎有做不完的事兒。也不像奚家的其他傭人那般三天兩頭欺負他,硬要說的話,他到覺得自己在奚管家眼裏可能更像是一個透明人,對方根本就沒跟自己說過幾句話,偶爾在家碰到麵對方也隻是點頭示意,然後直接與他擦肩而過。
之前他對那些邪門兒的事沒什麼概念,所以即便覺得管家怪裏怪氣也隻當他是單純的性格孤僻,到不曾往其他方麵想過,可最近一段時間跟著何夕經曆了太多怪力亂神的事,再回想起從前種種,思維很難不跑偏。
“是有點問題。”而且是有大問題。何夕抿了抿唇,跟奚景眠說,“幫我回一下短信,就說咱們明天去奚家拜訪。”
說完手指掐算了幾下,又補充說:“再告訴她,她要找到東西當前距他不出十米。”
奚景眠按照她說的給流雲回了短信,一直到上了樓才將她的手機還回去:“你知道那個管家出了什麼問題?”
“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那是個什麼東西。”何夕搖了搖頭,邊往自己的主臥走邊說,“但可以確定是有人玩兒了一招偷梁換柱。”
“偷,偷梁換柱?這是什麼意思?”奚景眠本來以為問不出結果,沒想到卻得了這麼個答案。
要是直接理解的話,那豈不就是說奚管家被人替換了?所以他們一直以為的奚管家根本不是真正的奚管家,是這個意思嗎?
奚管家並沒有雙胞胎兄弟,除此之外,世界上又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而且奚管家是在什麼時候被替換的他根本未曾察覺,現在看來柳芸應該也和他一樣,如果隻是簡單的以人換人又怎麼可能做到如此嚴絲合縫?
所以他沒理解錯的話,那現在的奚管家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他身上就忍不住泛起一陣惡寒,覺得說不定自己小時候一直都跟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冒充的管家同住一個屋簷下。
何夕見他整個人突然瑟縮,便知道他已經猜到了實情,輕輕點了點頭:“正如你所想。”
說完她便開門打算回去休息了,然而剛轉過身去就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奚景眠畢竟是男性,他的手心總是比她要熱一些,隻是此時她卻能感覺到他手心中隱隱的潮濕。
“哥。”奚景眠表情十分別扭,整個人無論是麵部表情還是身體姿態都很不自然,嘴巴也張了張,欲言又止,像是有什麼話讓他難以說出口。
何夕反抓住他的手:“害怕了?”
“沒害怕!”奚景眠嘴硬不承認,但對上何夕揶揄的目光時他又慌亂地垂下眼,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是害怕啊,我隻是……一閉上眼就覺得身邊很擁擠。”
不得不說,自從之前在影視城酒店浴室撞了鬼之後,他就對浴室有陰影了,那種需要渾身赤luo又狹小封閉的空間真的讓人很無助。
“噗——”
何夕笑出聲來,覺得他給的這個說法真是委婉,眼見著他整張臉要紅得冒泡了,終於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走吧,我去陪你一會兒,等你睡下我再走。”
奚景眠心下瞬間放鬆了不少,但又覺得何夕這話聽到耳朵裏好像哪裏怪怪的。
怎麼有種家長帶娃要講睡前故事哄睡的即視感?
奚景眠拿著浴袍和換洗內衣進浴室之前又特意叮囑了何夕一次:“你等我啊,別走!”
何夕隨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從他的小書架上找了運動健康類的雜誌坐在單人沙發裏漫不經心地翻看起來。然而她一個字也沒看進腦子裏去,那雜誌上有一堆□□上身隻穿一條平角褲展示肌肉的運動模特圖,耳邊還一直能聽看對麵浴室裏淋浴稀裏嘩啦的水聲,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
首先她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其次她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奚景眠從浴室出來已經是一刻鍾之後了,他身上穿著件白色的長度過膝的浴袍,下邊露出有肌肉力量感的小腿,以及一截修長漂亮的腳踝,他轉過身的時候還能看見形狀好看的跟腱。
他又從櫃子裏翻出一條幹毛巾擦拭著自己半幹的頭發,邊擦邊往何夕這邊靠近,何夕立即將自己不大正經的視線收回,重新落在手中的書頁上。
“這身材也就那麼回事兒吧。”奚景眠一邊擦頭發一邊把腦袋湊過去,往雜誌那兩張照片上看了一眼,隨後直起身子繃了繃自己身上的肌肉,得意道,“我覺得還是我的腹肌更好看,不信要不你看看?”
“咕咚——”
何夕淡定地吞了吞口水,隨手將雜誌扔到一邊,站起身從他手中拿過毛巾胡亂在他腦袋上揉搓著,不動聲色地將人推到梳妝台前坐下,拿起吹風機開始幫他吹幹頭發。
奚景眠不明所以,看著鏡子裏他哥一直垂著眼不說話的模樣,突然也不太敢說話了,雖然她手上波動他頭發的動作很溫柔,絲毫不會讓熱風燙到他的頭皮,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她此時的安靜像是在醞釀什麼風暴。
“哥?”在她放下吹風的時候奚景眠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腕,抬起一雙無辜懵懂的漂亮眼睛望著她,“我是不是太煩人、太給你添麻煩了?”
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要不是他硬拉著何夕過來陪他,她這會兒也該洗漱完能睡覺休息了。
何夕與他對視了兩秒就立刻轉開了視線,收斂了自己實在算不上單純的眼神,說話的聲音也多了幾分喑啞:“沒有。”
說完她揉了揉他頭頂已經幹燥蓬鬆的頭發,反手拉著他將人推到了床上,又去床頭處的控製麵板按了幾下將窗簾拉上,把燈關掉:“快點睡覺。”
“哦。”奚景眠倒在床上,在黑暗中眨了眨眼。
總覺得他哥今天怪怪的。
·
第二天一早何夕和奚景眠如約到了奚家。
柳芸一早就開始在自家院門處轉悠了,她一晚上都沒敢睡,就盼著何夕能早點兒來救她於水火,這會兒終於見著人影兒了,恨不得閃現過去給他們開門。
“家中這幾天不會客,兩位請回吧。”
就在柳芸激動之際,奚管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一瞬間堵在門邊,木著一張臉試圖將何夕他們勸退。
何夕還是那般溫和地笑著,笑容看上去跟奚管家一樣假:“奚家為了讓我回來可是打了好幾通電話求我,怎麼我人過來了又要派個管家將我打發了?”
奚管家的眼珠似乎轉了幾轉,並沒想出什麼合理的說法,隻能假笑著將何夕和奚景眠讓了進去,隨後拿起手機撥通了奚弘斌的電話。
他跟奚弘斌有什麼交流何夕就不管了,她給柳芸使了個眼色,柳芸直接假裝別別扭扭地將他們邀請到了小花園。
管家暫時還沒跟來,傭人們也去幫他們準備茶和點心去了,柳芸這才卸下了麵上的偽裝,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樣趁機小聲詢問:“能不能先把我帶出奚家?或者,反正我現在已經清醒過來了,不然我直接跟奚弘斌離婚怎麼樣?”
說完這個她見何夕半晌沒說話,神情就更緊張了:“我在這兒實在待不下去了,那個奚管家……”
說著說著她小心翼翼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其他人過來,這才再次壓低了聲音說:“那個奚管家不正常,以前我腦子混沌,一直沒發現,但昨天……昨天我看見他臉慘白慘白的,笑起來的模樣也瘮人得厲害,他根本就不像是個活人!”
她正說著,卻沒來由感覺渾身一冷,兩條手臂上瞬間爬滿了雞皮疙瘩,下一秒就有聲音自身後幽幽傳來:“夫人說……誰不像個人?”
柳芸隻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僵硬了,轉動起來就跟落枕了一樣鈍鈍地疼,知道她眼前出現了管家被放大的一張死人臉,她再也繃不住了,發出一串“啊啊啊啊”的震天尖叫。
“奚夫人。”
“奚夫人?”
何夕蹙了蹙眉,伸手在柳芸麵前打了個響指,這才讓人回了神。
柳芸還沉浸在驚慌中,滿麵倉皇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根本沒有管家的身影,這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我剛剛……”
“像是被魘著了。”何夕眸色也跟著沉了沉。
一般來說被魘著這種事都是發生在睡夢中,睡覺時是人最脆弱也最沒有防備心的時候,所以才容易被某些東西得逞,被鬼壓床有時候也是因為這個,但在醒著的時候發生這種事就沒那麼容易。
如今柳芸就在她眼跟前發生了這種事,隻能說對方確實是有些能力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