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一問,兩名年輕警員都被問住了,誰爬樓沒事幹還要注意有多少級台階啊!

而劉警官卻說:“這邊是老宿舍,單跑樓,每層十三級台階,但這層……”

他剛才就發現了不對勁。

果然何夕點了點頭道:“樓下的每層都隻有十三級台階,而這一層,卻有十四級。”

其他幾人忍不住往後看了看,數了一遍又一遍,發現他們這幾個人正站在第十三級台階上,而他們麵前還有最後一個台階。

“再往上踏一步,我們就會踏入厲鬼的陰氣場。”何夕淡淡看了小王一眼,“你差點兒就要跟徐警官一起被帶走了。”

小王頓時渾身一個哆嗦,兩片嘴唇抖著咬字都開始含糊不清:“可,可我剛才明明已經爬到最後一個台階了……”怎麼前麵又出現了一個?

“你身上有一塊兒玉。”何夕淡定地說。

在階梯上做手腳是鬼魂的慣用把戲,因為維度規則,他們無法直接將人拉入他們的陰氣場,隻能引誘人類主動踏入,這被加進入的最後一級台階就是陰氣場的入口,而這樣微小的異常人們往往很難察覺,徐昭就是在這種不知情的狀況下踏入陰氣場裏了。

而小王身上的玉佩幫他擋了一災。

小王從衣領裏扯出那塊兒外婆送給他的據說是開過光的玉佩查看了一下,發現玉佩的背麵多了一道裂紋。

這時何夕又從煙盒中拿出一隻煙點燃,率先踏上了最後一級台階:“走吧,她來了,我們去會會她。”

作者有話說:

徐警官:我是大怨種我不能退縮!

第67章 繡花鞋(8)

◎徐昭看見了……◎

淒厲尖銳的笑聲充斥著整棟舊宿舍樓, 又由於現在整棟樓都沒有人,也沒有其他家具擺件,極為空曠, 那笑聲的回音在徐昭耳邊反複播放。

“徐昭……徐昭……”

他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之前還分毫不信怪力亂神的他這會兒卻想起小時候家裏老人們說過的話, 說是如果半夜莫名聽見被喊了名字,千萬不能回答,那是有人在找替死鬼,一旦應了聲,人的魂就飛了。

他真的怕了,緊抿著嘴唇一聲都不敢吭,甚至用雙手捂住了耳朵閉上了眼, 可即便如此最後他還是神誌恍惚暈了過去,在醒來的時候他感覺周遭的環境全變了。

樓還是這棟樓, 但不再是他之前看到的空曠無人一片死寂的模樣,而是有很多學生走來走去,充滿歡聲笑語。

“楊靜雅!”有個紮馬尾辮的女孩兒跑過來, 她懷裏還抱著下節課要用的課本, “你怎麼還在這兒啊,都快遲到了, 快走吧!”

隔了幾秒, 徐昭才意識到這個紮馬尾的女孩兒是在跟他說話,但楊靜雅是誰?

他疑惑著正想說些什麼, 卻感覺自己嘴巴張了張, 應了聲:“嗯。”

出口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聲音, 而是一個帶著些怯懦的女聲。

馬尾辮女孩騰出一隻手, 徐昭感覺到她拽起了自己的一隻手腕, 他整個人都被拉著往前走, 一路下了樓,直奔教學樓方向。

這時候徐昭才終於確定了,他現在就是楊靜雅,或者說他被困在了楊靜雅的身體裏,並且,他控製不了楊靜雅的身體,隻是能以她的視角去看周遭發生的一切。

下午上完最後一節課,有同學進來喊:“靜雅,有帥哥找你!”

楊靜雅本還在低頭補著課堂筆記,長而柔順的頭發垂於臉側,聽見同學的聲音她怔怔地抬眼往教室門口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個穿著幹淨白襯衫的男人正望著她笑。

那是本係的研究生學長,姚誌遠。

楊靜雅跟他是在一次係內活動上認識的,之後他過來找過她幾次,倒是沒別的事兒,就是想請她吃飯喝奶茶。

之前幾次楊靜雅都拒絕了,光看姚誌遠的穿著打扮就知道對方家庭條件優渥,比她這個農村出來下麵還有一雙妹妹弟弟的要好得多,多虧了她成績好,學校願意給各種補助再加上自己平日空閑時間都出去打工才能勉強可以繼續上學,不然她這個年紀的早就被父母打發出去賺錢補貼家用了。

她坐在座位上抿了抿唇,收拾好自己的課本和筆記出去了,她想跟姚誌遠說清楚。

那之後她想姚誌遠坦誠了自己的家庭,和目前的狀況,誰知道姚誌遠非但不介意,還說願意幫助她,說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兒。

楊靜雅的家人每天忙於讓全家吃飽飯,她小時候就是村裏的留守兒童,後來有了妹妹和弟弟,她成了需要帶兩個更小的小孩的留守兒童,沒有人向她表達過愛,她也根本不懂被愛是種什麼滋味。

但跟姚誌遠接觸之後,她發現原來愛是甜味的,跟他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讓她甜得冒泡兒。他對她很耐心禮貌,會幫她梳理課業上的難題,會每天不厭其煩地等她下課,會精心為她準備禮物,一切都美好得像做夢。

也確實是她在做夢。

因為很快她就發現姚誌遠給她的愛不是糖,而是帶著香甜味道讓人上癮又致癌的甜味劑,讓她沉溺,沒辦法剝離。

姚誌遠對她的態度變了,他不再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兒,隻覺得她是天下最大的麻煩,最後甚至發展到頻頻對她動手,傷人的話隨隨便便就能脫口而出——

“楊靜雅,你這樣的女人除了我沒人要的。”

“家務你都做不好,還能指望你以後孝順我爸媽?我怎麼敢娶你回家?”

“你仔細想想你有什麼?有飯都吃不飽的家,還有嗷嗷待哺的妹妹和弟弟!”

“未來的伏地魔罷了,也就我傻,除了我誰還願意娶你?”

“隻有我會對你好,你知足吧……”

楊靜雅在這段感情裏備受折磨,徐昭跟著她經曆了一切,即便他是個男的都覺得感同身受,恨不得跳出去把姚誌遠這個垃圾踩在腳底下碾成渣。

隨著時間的跳躍,徐昭看到了楊靜雅跟姚誌遠最激烈的一次爭吵,當時楊靜雅意外懷孕了,但姚誌遠卻不承認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自己的,還把她的東西通通扔出家門,讓她滾了出去。

瓢潑大雨裏,楊靜雅站在被丟出來的一堆東西裏,心灰意冷眼淚都流幹了,隔著雨幕,她看見姚誌遠迎一個身穿名牌的漂亮女人進了樓道,二人說說笑笑的聲音刺痛她的耳膜。

後麵一段時間她都精神恍惚,肚子裏的孩子越來越大,而她手裏根本沒錢去醫院,也不敢跟家裏人說,何況她心裏知道說了也沒用。

她沒辦法再集中精力學習,成績滑坡獎學金也保不住了,眼看下學期的學費都沒著落了,最後她又去找了姚誌遠一次,想求他回心轉意。

結果姚誌遠滿臉嫌棄嘲諷,雙手抱在胸前揚起下巴睨著她:“楊靜雅,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你什麼身份我什麼身份,你心裏沒數兒嗎?”

“我怎麼可能真娶你這麼一個……”他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著她,最後“嘖嘖”兩聲繼續道,“一無是處的女人。”

事已至此,楊靜雅終於也認清了這個不久之前還跟自己濃情蜜意的男人,她的手撫上已經微微顯懷的肚子說:“我需要錢去醫院把這個孩子拿掉。”

這時候有姚誌遠的朋友出來喊他:“姚哥,咋這麼慢啊?!”

姚誌遠瞥了身後一眼,冷哼:“那是你的事。”

說完他轉身就往回走,楊靜雅這時才硬起態度警告:“這個孩子是你的,我可以去告你,到時候……”

她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她心裏清楚,這很難,走訴訟還不知道戰線要拉到多長,就算最後勝訴了賠償下來,她這個肚子也等不及,她隻不過是想最後逼他一把。

而這時出來找姚誌遠的朋友笑出了聲:“哎姚哥,你就這麼縱容這個醜女騎到你頭上蹦躂啊?這可不像你啊,她算個什麼東西!”

果然姚誌遠被這麼一激,再開口便是:“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否則你家裏的弟弟妹妹就別想再通過念書走出大山了!”

姚誌遠家裏都是官,他爺爺曾是教育br部的高層,楊靜雅親眼見過學校的副校長對他點頭哈腰。一時間她陷入絕望,她確實沒資格跟他叫板,屆時不光是她,就連她家都會跟著遭殃,她承擔不了那樣的後果。

最後徐昭親眼看著她在無人的宿舍,把麻繩拴在了上鋪的鐵欄杆上,套上那身很有年代感的大紅喜服,穿上那雙紅色的翹頭繡花鞋,把自己纖細的頸項送進了繩圈裏。她從小就夢想著有朝一日走出大山,跟她喜歡的人組建一個充滿愛的跟她的家完全不一樣的家庭,看來這輩子是做不到了,那隻能臨死前,穿一次祖母留給她的這身喜服,萬一死後……又是另一個世界呢。

最後的最後,徐昭看見了她麵上劃過的血淚。

·

“那件事當時在學校引起了轟動,可是警方過來也隻能將其定義為自br鯊。”白色煙霧暈染了何夕的眼底,她溝通天地規則回溯還原著當時的一切。她向前伸出的手掌左右感受了一下,最後進了405房間的門,“這是她曾經住的宿舍,也是她最後去世的地方。”

“因為她死後心中怨氣未散,這棟樓裏開始頻頻出現怪事,學校不得不找了人過來處理,隻是那位來瞧事的太清道人心思不純,不但沒有將怨靈超度,還設法將她困在樓裏,利用那個跟她一同死去的胎兒將她祭煉成了厲鬼。”

“而現在厲鬼已經要成長到困不住的地步了,她以繡花鞋為引,利用人對鬼神的好奇心,將馮潤引到了我們翻進來的那個小窗,借他之手打開了窗將困陣撕開了一道口子。”

“但這種程度不足以讓她掙脫束縛,因為太清道人當時還多留了一手,在那棟新的女生宿舍樓裏封存了跟她有關的東西,她得找到才能離開,所以之前女寢出現的那些血腳印應該是她借用馮潤的身體去找東西留下的。”

何夕看過當時的現場照片,四層和五層走廊上的腳印都是衝著一個方向,門前是沒有腳印的,好像她隻是路過。隻有三層這裏,305門前有她停留的痕跡。

何夕抿了抿唇:“從腳印來看,她要找的東西應該就在305宿舍裏,而她要進去的時候恰好太陽升起,她不得不暫時離開,那群孩子很幸運。”

萬一當時厲鬼真的進去了房間,後果不是他們能想象的。

何夕這邊話音剛落,其他人還沒從這個漫長悲痛的故事裏緩過神來,就聽一陣刺耳的淒厲笑聲傳來:“你看起來倒是比太清那個狗雜碎厲害一些!”

作者有話說:

這個副本終於尾聲了;-)

第68章 出樓

◎說吧,當時都做了什麼?◎

何夕幾人背對著門, 此時就站在靠窗那邊,眼前就是當年楊靜雅掛麻繩的那張床。

聽到背後有聲音幾人齊齊轉身,這才發現那聲音雖是變了調帶著陰森的女性聲音, 但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卻是熟悉的徐昭警官!

“徐昭你……”

劉警官一句話還沒說完, 眼前的“徐昭”就突然朝他們幾人衝過來,他抬起的手上繞著紅得發黑的煞氣。

這會兒站在最前麵的是奚景眠,“徐昭”真衝過來突臉的話他首當其衝。

藏在徐昭身體裏的楊靜雅的鬼魂確實也是徑直衝著奚景眠去的,她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回事,但能感覺到他身體裏某種神聖的能量,如果自己把他吞了實力必會大漲,到時候什麼太清道人亂七八糟的都得被她踩在腳下!

“成為我的養料吧!”

“徐昭”笑聲詭異, 飛速靠近,隻是何夕速度更快, 幾乎一瞬間擋在了他身前,手臂攔著將他護在身後,沒有其他動作, 隻是心念微動, 她頸項上掛著的那隻幸運瓶便微微波動了一下,衝過來的徐昭就像突然收到了什麼猛烈衝擊一樣迅速倒退, 直至飛出門外撞在了樓道牆壁上。

何夕的表情很難看, 已經跟她打過好幾次交道的劉警官頭一次在他的表情中看出了幾分怒意,而年輕的小餘警官早已經嚇傻了, 抖著手指著剛飛出去的徐昭結結巴巴地說:“徐, 徐警官怎麼會是鬼?!”

劉警官作為他的上司, 忍不住轉過頭去對他流露出關愛傻孩子的眼神。

何夕卻沒解釋什麼, 視線落在奚景眠身上的時候已將其中怒意盡數收斂, 溫聲開口:“沒嚇到吧?”

奚景眠搖了搖頭, 唇角甚至扯出一抹笑來,眼睛亮晶晶地表示:“當然不怕啊,有你在沒意外嘛!”

方才還凝固緊張的氣氛瞬間被他這麼一句玩笑打破,被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喘的小餘警官也終於不再丟人地瑟瑟發抖了。

可即便如此何夕還是像安撫受到驚嚇的小孩一般,伸手輕輕撫了撫奚景眠的後背,隨後才扭頭再看向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徐昭”,聲音冷冽:“楊靜雅,你選錯出手對象了,他不是你能碰的人。”

“徐昭”更遭受重擊,這會兒身形不穩晃晃悠悠的,但臉上的笑越發放肆猙獰:“能不能碰也不是你說了算的!”

何夕的表情瞬間又陰沉下去,這回她直接抬手,想直接給這隻作死的鬼致命一擊。

她的人憑什麼不是她說了算!

劉警官見狀心驚膽戰地伸出了顫抖的手:“大師,大師手下留情,那個是徐昭的身體!”

“……”何夕動作頓了一下,抿著唇看向旁邊的奚景眠,滿臉憋屈,“把楊靜雅從徐昭身上抓出來。”

即便很生氣,她還是不想亂了此間因果,有些事得讓奚景眠來做。

奚景眠點了點頭,隨後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這套動作他已經十分熟練,察覺到手掌微微發熱之後他便在心中默念著楊靜雅的名字,幾秒鍾後,在劉警官和小餘警官震驚的目光下,一道泛著衝天血煞之氣的女性虛影便被從徐昭身上強行抽出。

“啊啊啊啊啊——”

楊靜雅簡直要被氣活了。

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融合的新軀體!為了更好的融合,她甚至費了很大力氣帶他去回溯了自己當年的經曆,讓他感受了自己這些年的怨恨!

結果!

結果她竟然就這般輕而易舉地被人抽出來了!那個看上去很營養的家夥到底是什麼東西啊啊啊!

她整個鬼魂虛影都劇烈顫動著,身上的血煞之氣像是被風吹動的火光一般來回拉扯跳躍膨脹,看起來像是什麼巨型怪物的影子,隻隱隱約約還能看出她身上穿著的正是死時穿著的那件紅色婚服,腳上穿著那雙紅色的翹頭繡花鞋,但卻並未落在實地上,而是保持著人自縊而死時下垂繃著懸空的狀態。

何夕沒有給她更多的反應時間,直接出手揮出一道強有力的氣勁,裹挾著混沌的力量不管不顧地朝著楊靜雅的鬼魂衝擊而去。楊靜雅想要逃離,但她整個鬼像是被什麼霸道的力量鎖定了一半,動彈不了分毫。

“你對我做了什麼?!你不能這樣對我!”

楊靜雅還在死命掙紮,她現在的樣子猙獰可怖,與何夕對往昔進行回溯時看到的那個雖然不大自信擔仍舊溫柔堅韌的楊靜雅天差地別,煞氣已經讓她麵目全非了。

何夕的力量並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傷害,隻是將她束縛在了原處,並封死了她的滿身煞氣,現在的她就像是一隻失去了尖利爪牙的猛獸,麵目凶狠可憎,卻沒辦法再製造出任何麻煩。

“她身上的煞氣不需要抹掉嗎?”奚景眠望著那邊的楊靜雅,心下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絕對是他見過的煞氣最重的鬼。

何夕牽了他的手,搖了搖頭道:“她的煞氣是以她未出世的孩子神魂俱滅祭煉而來的,之後被困在這裏能修煉到這種地步,必然是有人偷偷給她投喂祭品,現在她為了達成目的又牽扯了馮潤和徐昭這兩個無辜的人,這樣的煞氣不是你能輕易化解的,得需過了地府下各種地獄走一遭了。”

楊靜雅的情況與之前他們遇到的那些鬼魂不同,之前那些鬼魂雖然也都成為了厲鬼,但原因各不相同,而且都保持了大部分神誌,也沒有真的害過誰的性命,隻是延續了生前的怨念,想要報複那個怨念的源頭。

而楊靜雅身上的煞氣是人為催生,用了損人害命的法子,即便她過去的遭遇令人同情,但事實已經無法更改,欠她債的人必會嚐因果,她欠的債也得自己去還。

見楊靜雅老實不動了,小餘趕緊招呼同事小王一起上前,將早就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徐昭給拖了起來,小王抖著手去他鼻子下麵探了探,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頭兒,人還沒涼!”

劉警官一顆心終於放下了,扭頭看向眾人的主心骨兒何夕:“大師,咱們現在……”

何夕把楊靜雅控製住之後又進入了回溯,先前她隻看到了楊靜雅死亡,之後的事還沒來得及看,楊靜雅就穿著徐昭的身體衝過來將她打斷了,而現在她又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楊靜雅確實可憐,雖然沒辦法直接將她身上的煞氣抹掉讓她避開下地獄的命運,但至少可以幫她收拾一下那些讓她淪落至此的罪人。

何夕緩緩睜開眼,一手捏著煙,另一手還牽著奚景眠,抬頭對劉警官說:“走吧,樓門應該開了。”

她這兒話音剛落,劉警官的電話就響了,是之前被他派去跟校方交涉的那名下屬。

接起電話就聽見對方氣喘籲籲地說:“劉頭兒!鑰匙拿過來了,我馬上開門!”

年輕警官內心激動,劉頭兒還能接他的電話,說明人沒事兒!

何夕沒理這些,拉著奚景眠自顧自往樓下走,身後被困住的楊靜雅聲音都吼得撕裂了:“你們站住!放開我!你們跟那些人就是一夥兒的!你們……”

原先被太清道人困在樓裏的時候好賴還能自主行動,隻不過出不去罷了,這下好了,整個鬼像被纏在了蛛網上似的,動都動不了一下!那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來路啊可惡!

這棟舊樓外麵現在圍了不少人。

因為之前警方找校方拿鑰匙,要求打開宿舍樓門,看管鑰匙的主任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說那樓不能隨便打開,要校長或者副校長點頭同意他才能把鑰匙交出去。結果根本就聯係不到兩位校長,幾個警員就是再年輕沒經驗,這會兒也看出來了,對方根本就是不想將鑰匙交出來,在這兒跟他們打太極呢。

最後還是局裏緊急出了文件,校長和副校長等學校高層才迫於壓力終於露了麵,這會兒一同被警方的人帶來了宿舍樓這邊,一路上也有其他路過的學生看見,之前對事件還沒什麼實感的學生這會兒也發覺事情可能大條了,於是也跟著到了附近吃瓜。

何夕他們一行人很快就從裏麵出來了,小王跟在最後麵,手上還攙扶著昏過去的徐昭。

他們一出現立即就有徐昭的下屬衝過來查看情況,這才發現徐昭此時臉色慘白如紙,嘴唇也幹裂得沒什麼血色,要不是他還有呼吸,都不敢相信這是個活人。

“這……”下屬們一時之間甚至不敢將徐昭從小王身上接過來,生怕勁兒用大了他們老大命會折他們手上。

最後還是劉警官發了話:“小王你們幾個開車把徐昭送醫院去,提前跟遠方聯係好,別耽擱了!”

“是!”

小王他們幾個走之前何夕過去往徐昭警服上衣口袋裏塞了張平安符,這采訪他們離開。隨後她將實現轉向了旁邊縮著脖子像是心虛做了什麼錯事的幾位校方高層,最後伸手指了指腦袋快垂到胸上的副校長,陰沉著臉道:“不如您當著大家的麵兒說說吧,當時都幫著姚誌遠做了什麼?”

作者有話說:

楊靜雅:桀桀桀桀桀~

第69章 真相

◎一切的源頭是你!◎

副校長名叫錢程, 五十多歲,是個頭發還沒白梳著一絲不苟的背頭,身穿一身駝色西裝, 打扮得很精神, 就是腿腳可能不太好,走路時拄著拐杖。

但他現在心虛又滑稽的表情和他儒雅的扮相完全不相稱。

這麼大一件事,他藏在心裏多年,這會兒被何夕當眾問出來,他又急又氣,把自己臉都憋紅了,惱羞成怒地用拐杖戳了戳地麵:“這是我們學校內部的問題, 我們會內部解決,不需要你這種亂七八糟的人來操心!”

一聽這話何夕還沒什麼反應, 奚景眠反而直接生氣了,衝著副校長冷笑一聲:“學校遇事回避的態度我不能苟同,既然這裏確實不需要我們操心, 那樓裏那個……我們也就不管了, 等會兒錢副校自己進去解決吧。”

說完他又一本正經地看向一直悶不吭聲的校長嚴國慶,衝對方點了下頭:“我想貴校可能也不需要我這種亂七八糟的人來帶領球隊, 明日我會再過來辦理離職, 告辭。”

說著他當真拉起何夕就準備離開。

“哎奚教練你……”

嚴校長還想出聲挽留,奈何奚景眠看上去去意已決, 根本不聽他廢話, 何夕也眼裏噙著笑幹脆配合他。

最後又是劉警官開口跟嚴國慶說:“這次的事恐怕還真隻有何大師一個人能解決……”

想了想他幹脆湊到嚴國慶耳邊壓低聲音解釋:“你們學校當年死的那個學生啊, 現在變厲鬼了, 就在那樓裏呢!不徹底解決了估計以後都會不得安生啊!”

嚴國慶壓根兒沒想到事情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 畢竟之前出事的時候他是讓副校長全權負責善後的, 也給錢程撥了經費,當時也確實有過來學校瞧事的大師,後來他也跟錢程反複確認過會不會還存在遺留問題,但錢程信誓旦旦跟他保證,說請來瞧事的是出了名的大師,不可能有問題!

“錢程!”嚴國慶仔細一想便知,問題不是出在他這裏,就隻能是出自錢程身上了。也知道今天玩玩不能讓何夕和奚景眠就這樣走了,這事情他們確實處理不了,一個鬧不好全校師生的生命安全可能都沒保障。於是他邁開腿往何夕他們離開的方向追了兩步,高聲喊,“大師,大師留步!奚助教,你勸勸大師,今天這事能不能解決就全仰仗大師了!當然我們也會處理得合理合法,絕不包庇任何人!”

聽見這話奚景眠眉心微動,頓住腳步轉過身去:“校長能說到做到?”

“這是當然,駟馬難追!”保證完,校長就虎著一張臉看向錢程,大有種他不說實話現在就寫封書麵舉報心把他給告到教育部去的氣勢。

錢程哪裏還有之前光鮮亮麗的模樣,他肩膀聳著頭低著,模樣像隻鵪鶉:“當時我請的確實是出了名的大師,就是那位太清道人,咱們煙城豪門以前經常請他看風水之類的,我也沒想到會出這種問題……校長!我也是被騙了啊!”

他似乎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對他有利的說辭,於是眼睛一亮,順著哭訴:“對!是他騙了我,他說事情都已經解決了,隻要我們這棟舊的宿舍樓不再投入使用也不拆除,跟我們新宿舍樓相呼應,從風水格局上看便能化煞,不會有問題的!我就是一普通人,對這些又不懂,自然是他說什麼我就信了……他,他怎麼敢的啊!我們文理學院也是煙城數一數二的高校,那太清老賊是在荼毒我們為學生們建立起來的象牙塔啊!”

隻跟校長哭訴他還嫌不夠,又抓著劉警官哭,求警方一定要把太清那個害人不淺的假道士抓回來審訊,好還他一個清白。

“……”一直站在旁邊的小餘警官嘖嘖稱奇,心中感歎原來想當副校長還得學會演戲,能隨時隨刻痛哭流涕。

劉警官覺得自己現在是被綁架了,瘋狂衝何夕眨眼。

何夕挑了下眉梢,接收到了劉警官的求救信號,淡淡開口:“錢副校不如說說,舊宿舍樓不拆除是為了化煞,那不能再投入使用又是為什麼?是怕被人發現什麼嗎?”

“這……當然沒有這回事啊,我……”

“好你個錢程!”當時錢程跟他說大師所提出的對那棟舊樓的處理意見的時候他正心煩意亂,也沒仔細想這其中緣由,這會兒算是徹底聽明白了,事情肯定不像錢程說得那麼簡單,他必然還知道些其他的事。嚴國慶怒火中燒,眼睛死死瞪過去,“還不老實交代!”

被一群人怒目而視,錢程知道自己再也逃不過了,認命地將他知道的信息都如實道來。

因為楊靜雅當年出事與姚誌遠有關,姚誌遠又是教育部老部長家的後輩,這件事又恰好被校長安排給他處理,所以姚家人直接給他施壓,讓他務必不能讓外界知道此事與姚誌遠有關。

他迫於壓力封了那些當事人的口,並著人散布出好幾個版本的謠言,但大致意思都是楊靜雅為情所困愛而不得故而自我了斷,隻不過他編造的這個版本裏,楊靜雅愛而不得的對象是一個已經參加了工作的社會人士。

謊話編得就是要有真有假,才更容易讓人相信,果然,這個故事取信了大部分人,大家隻會感歎楊靜雅拎不清戀愛腦,竟然會莫名其妙為了一個男人去死,等再過一段時間後就再也沒人提起這件事了。

可誰知事情並沒有如他想象般到此為止。

楊靜雅家裏那邊有在家停屍的風俗,要一直停到頭七過了,再將人火化下葬。

就在楊靜雅去世第三天的時候,她生前住過的405宿舍開始頻頻出現怪事。雖然當時405的其他學生都被分去了其他寢室,但405寢室隔壁兩間寢室的學生都能聽見明明是空著的405總在半夜發出各種奇怪的響聲,有挪動桌椅的“吱吱”聲,有上下床時老床板的咿咿呀呀聲,甚至有莫名的女性的低泣聲。

學生們越發害怕,紛紛要求更換住宿樓層,而學校這邊的事很快又被上報給了嚴國慶。

嚴國慶這才又將這件事交給了錢程。

錢程立馬托關係找來太清道人,對方當時名氣很大,不是出錢就會當應幫忙的,但當時太清道人答應的很爽快,甚至跟錢程說幫助學校等於幫助國家,可以不要錢,但他要死者的屍體才能起陣化煞。

當時錢程就想,好在楊家窮得厲害,隻要拿些錢出,在活人和死人之間,他們自然知道該怎麼選擇。於是他從嚴國慶給他的那筆請大師瞧事的款項裏拿出一部分跟楊家人換來了楊靜雅的屍身,又將其交給了太清道人。

之後太清道人就讓錢程等,到了時間他自會再來講事情處理幹淨。

太清道人再過來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月後,這三個月期間宿舍樓裏的怪事發生得更加頻繁,從原本隻有405寢室不對勁,擴散到整層樓都不對勁,學校因此將四樓的學生們都分散安排到了其他樓層,但沒過多久,整棟樓都不對勁起來,所有人都能在夜半時分聽見女人的嚶嚶哭泣聲,甚至能聽到嬰孩淒厲的哭啼。

好在這時已經到了學期末,考完試放假後整棟樓都空了。

太清道人前來做法事,先是在舊樓裏設了陣法,他隻說這陣法是驅除邪祟的,後又去了一趟剛裝修完畢的新宿舍樓,將什麼東西放在了新樓的305寢室,隨後就告訴錢程大功告成了,隻是那棟舊樓不能拆,但要注意鎖起來,不能讓任何人踏入。

再開學的時候女生們都搬去了新樓,舊樓就如太清道人所說的那般完全封鎖了起來,校方甚至縱容了某些恐怖傳說,以此來嚇退那些好奇心旺盛的學生。新的宿舍樓沒有再出現任何奇怪的事,楊靜雅的事很快就隨著時間被大家淡忘,再談論起來的時候變成了一個似真似假的傳說。

“校長當年給的那筆錢,有一部分我跟楊家做了交易,當時還有一些知情者,所以我還拿了一部分錢給他們,讓他們不要亂說話否則對學校也會有負麵影響,最後一部分……在我那裏,別的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太清道人做了什麼都與我無關啊!”錢程整個身體的力量都壓在了手裏拿根拐杖上,他的聲音像是蒼老了十歲,聽起來悲痛又可憐,也不知道是真心在懺悔,還是恨自己栽在這麼一件小事上,之後再升職無望。

“怪力亂神這些彎彎繞繞你確實不懂。”何夕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這個說辭,然而就在錢程臉上流露出一絲得救了的欣喜時,她又補充說,“但楊靜雅選擇以那樣的方式在學校死去,就是為了反抗姚誌遠那個人渣,這是她當時能選擇能做到的最激烈的反抗方式,她想通過自己的死,讓大家深挖出姚誌遠的更多罪行,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道德上的審判也好,內心裏的煎熬也罷,楊靜雅要的從來就不多。”

最後她嗤笑一聲,那雙深灰色如寒潭般的眸子涼涼地望向錢程:“是你,壓下了這件事,封了所有知情者的口,讓她的死沒有濺起一絲一毫的輿論水花,是你讓她死後怨氣不得消散,為她提供了成為厲鬼的溫床!”

第70章 太清

◎聯係一下他◎

整件事就這樣大剌剌地揭開在大眾麵前, 大家除了呆愣在原地,似乎完全沒有辦法再去做出其他反應。

嚴國慶甚至有些站立不穩,幸虧有人從旁邊扶了他一把, 才不至於讓他跌倒。

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手指著知道自己惹了大禍,正縮著脖子偷偷小步往遠挪的錢程:“你!你真是好樣的!”

可即便現在嚴國慶再生氣也隻能是無能狂怒,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他能做的就是將這件事原原本本向教育部高層傳遞請示,讓某些從中動過手腳的相關人士負責,當然,需要對此事負責的人也包括他這個監管不到位的一校之長。

至於當前需要解決的事, 嚴國慶隻能看向何夕:“請您幫幫忙吧,哪怕是看在全校這麼多無辜學生的份上……”

“您大可不必道德綁架我。”何夕笑了一聲, 緩緩抬眼看他,“我不做白工,你們付錢我辦事, 就這麼簡單, 不過我確實還有另一個條件……”

“我希望錢副校長能幫我聯係一下那位太清道人。”

·

“太清道人!”

遠在安城的一處別墅裏,名門薛家未來的繼承人薛龍推門進來, 他腳步匆匆表情慌亂。

而身穿一身青灰色道袍的太清道人正盤腿坐在禪室中間的蒲團上, 手上結著旁人看不懂的印,口中念念叨叨著一些晦澀難懂的音節。

太清道人之所以會過來安城, 是因為師父陰玄道長指派給他的宣揚永生神教的任務, 來之前他並不覺得這事有多難辦, 畢竟之前他隻是用話術和莫須有的教義就能拉張貴生入夥, 並教了他一些能溝通到師父陰玄道長的陣法, 此後他便順理成章地將永生神的信仰帶去了桃源村。

信眾們每日的祭拜和虔誠都會產生強大的信仰之力, 這些信仰之力會反饋到永生神大人身上,永生神仁慈,自然也不會忘記他們這些在人間的信使,因此他們師徒兩個也因此獲得莫大的好處。

誰知後來桃源村那個點兒被人給拔了,他們不但沒辦法再從那些信仰中獲得能量,他師父甚至還因此遭到了嚴重反噬,他不得不出來發展信眾,幫師父找到新的能量補給。

但沒想到,在這邊傳教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容易。

最開始他將目標鎖定在了本地最大的村落王家村,而他選擇王家村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個村子當時頻繁遭到山中狐群的騷擾,正好可以借這個由頭讓村民們建廟,信奉永生神,屆時永生神大人可以替他們解決狐群的問題,讓村民們對信仰更加堅定不移。

可誰知到當時正值暑假期間,他們王家村裏回去幾個放假的年輕學生,根本就不信他說的話,還跟其他似懂非懂的村民們說他是個無恥的騙子!之後他又去過幾次,想再努力一把,卻沒想到狐群的問題已經被解決了,還冒出來了一隻本土狐仙跟那些村民統一了戰線!

他太清道人雖然懂些術法皮毛,但當世靈氣稀薄,思緒繁雜的人類若想得道成仙無疑是難上加難,說到底他不過還是一屆凡人,這凡人又怎麼敢跟仙鬥法?

無奈之下他隻能放棄了王家村這條路,將目標轉移到了周圍的幾個村落上。他跑遍各個村落,以免村民們又像王家村的村民一樣對永生神生出強烈的抵觸情緒,便提前將永生神的力量散布到那些村落中,這樣到時候村民們就會覺得永生神大人的氣場與他們相合,傳教的事也會順理成章。

當時他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隻等過些時日去驗收成果。結果過幾日他又去了那幾個村子附近才發現,永生神大人的力量竟被清除一空,甚至每個村落都有幾隻臭狐狸在守著,隻要他試圖進村,那些狐狸就會發瘋一樣往他身上咬,他不但沒有邁出傳教一小步,還被迫邁出了打狂犬疫苗的一大步!

生生挨了五針啊!

後來這些天他隻能暫時呆在師父新找到的合作夥伴薛家,有薛家供奉,至少他跟師父吃穿不愁,傳教的事隻能另想辦法了。

“太清道人!”跑進來在旁邊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太清道人開口的薛龍有些急了,微微俯身離對方更近了一些,皺著眉說,“您先別打坐了,出大事了!”

薛龍就是之前何夕做粉絲福利直播時一直在彈幕質疑要出難題“考考”她的哪位網友,當時他在沒有給何夕提供任何信息的前提下讓何夕算出他身處何地,何夕一算一個準兒,原本他還打算繼續出題為難,卻從太清道人那裏得到了一些訊息忙工作去了,再之後何夕在網絡上的熱度也就降下來了,雙方誰也沒有再理會這個小插曲。

太清道人打坐受到打擾,眉心不受控製地隆起,睜開眼後眼底也盡是不耐。

這個薛家可沒之前的孫家靠譜兒,孫家老一輩兒就跟師父陰玄道長有過合作,師父手中握著孫家的把柄,孫家自然唯他們的命是從,且孫家盡是一幫愚蠢之輩,三言兩語就能哄騙恐嚇著他們替自己做事。

薛家這幫人雖然也願意幫他做事,但他們彼此之間沒有那麼深的交集,薛家人各個斤斤計較,每次請他們幫永生神大人供奉香火的時候他們都會提出各種要求,偏偏他為了那些香火願力還不得不滿足!

簡直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太清道人緩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了心緒,抬眼看向薛龍,端出一副出塵修道之人寵辱不驚的氣派:“有什麼事你直說便是。”

薛龍將手中的兩份紙質文件遞給太清道人,眉心皺得死緊:“這是之前競標得來的那塊兒地皮的勘驗報告!”

“薛少不如直接說事?”太清道人接過那幾張紙,卻根本沒有要打開看一看的打算,他是個修行人,不懂商場上的事,更不懂地質,這勘驗數據給他看有什麼用?

“原本我是打算用這塊兒地皮來打造旅遊度假村的,結果現在勘驗完才發現,地質硬度和一些其他數據不達標,雖然可以用作建築用地,但能承受的樓高有限,這跟我之前設想的根本完全不一樣!”薛龍一邊說一邊比劃,同時在小小的禪室裏團團轉,暴躁得像是得了什麼瘋病。

當時為了能成功中標拍下這塊兒地皮,他花了不少錢,還另外找陰玄道長做了加持,用了些不光明的小手段。原本他想的挺好,那地方山清水秀,做豪華度假村正好,薛家在富豪圈人脈廣,隻要略做宣傳,根本不愁客源。

誰知現在高樓蓋不了,吸納不了他預估中的客流量,很多大型的娛樂設施也沒法建設,目標受眾也會跟著受限,四舍五入這整塊兒地就廢了啊!

最最重要的就是這塊兒地是他利用自己職權私自拍下來的,本以為是個搖錢樹,他恰好可以用這一功績向董事會邀功,他爹董事長的位子說不定能提早傳給他。但現在這地砸手裏了,花出去的錢又是個大窟窿,他簡直急得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完全想不到對策。

太清道人聽完他說的那些表情依舊沒什麼太大的變化,抿了抿唇問他:“所以薛少來找我所為何事?”

“您是想完全撇清幹係?”薛龍怒火中燒,也顧不得太清道人是多牛的大師了,之前一直裝出來的恭敬也裝不下去了,他手指著太清道人手裏的那幾張文件,怒聲道,“拍這塊兒地的時候我就找了你和陰玄道長,最後能將地皮拍下來也有你們的手筆,你以為在這件事上你們就沒有責任嗎?當時你們怎麼不說這地存在問題,你們不是能通古今看未來嗎?!”

太清道人將手裏那幾張紙放下,慢悠悠起身,眉心皺出個川字來,眼裏也有了幾分惱怒:“薛少當時隻要求我們幫您拍得這塊兒地,並沒有像我們詢問此行利弊,現在這塊兒地在您手中,我們已經做到了您的要求,現在薛少是承擔不了私自購地的後果,想將鍋甩到我和師父身上嗎?!”

薛龍也有自己的一套說辭:“你是我薛家請來的門客,自然應該萬事替我薛家考慮,我完全有理由懷疑,你們是明知購地後果而故意不告知,導致薛氏集團虧損!”

太清道人覺得他跟薛龍這個公子哥兒說不明白,便打算打電話給師父詢問此事該如何處理,隻是沒想到他剛拿出手機,手機鈴聲也同時響了起來,是個他存過備注但多年不曾聯係過的號碼。

他緊鎖著眉頭接起,聽對方講了幾句後表情一變,沉聲說:“好,我會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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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城文理學院校長辦公室裏,副校長錢程戰戰兢兢掛斷了電話,略帶忐忑地看向一旁的何夕:“這樣就……可以了?”

“嗯。”何夕笑了笑。

被困在舊樓裏的楊靜雅她沒有急著處置,剛讓錢程給太清道人打電話說舊樓裏最近好像有什麼動靜,請他過來給瞧瞧。

之前樓裏將楊靜雅困住的陣法是太清道人親自設下的,他自然知道有那個陣法在,除非楊靜雅已經修煉到足夠高的等級,否則不可能撼動陣法分毫。現在凡人能發現樓裏的動靜,顯然就是楊靜雅的鬼魂有所成長了。

強大的厲鬼不好養,日後楊靜雅會成為他和師父的一大助力,隻要他從新宿舍的305房間拿回那樣東西,楊靜雅就不得不一直為他們所用!

作者有話說:

九點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