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風很大,沿途散步的人三三兩兩,男人長身而立,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黑漆漆的大馬路上,蹦過來一隻土狗,邊回頭邊朝前跑。下一秒,原本昏暗的野路,被汽車前燈照了個透亮。
車內的人像炫技一般,在離男人腿不到20cm處刹了車,車輪與沙石土路摩擦的聲音,在黑夜裏格外刺耳。
“還得靠你這張臉啊,”車窗搖下,探出個腦袋,臉上的笑容很耀眼,“你說說,這荒郊野外的,我開導航都找不到位置。”
閻朔嘴角勾起笑,拉開車門大爺一般坐了進去。手裏接過談令遞過來的冰水,痛快地喝了口。“我說哥們,你怎麼跑到這地來了?”談令單手打著方向盤,抬頭看了眼後視鏡中那張臉。路邊的那隻土狗趁汽車啟動,又汪汪叫了幾聲。
“還能幹什麼?”閻朔轉了轉脖子,懶懶地回複,“找零件。”說完,整個人放鬆地靠在副駕駛上,閉著眼,這是打算睡覺的節奏。
“不是我說你,回北城不行嗎?幹嘛要留在這個地方?”談令繼續道,“我是真想不通你,有個有錢老爹,還過這種苦日子。”
男人閉著眼,嗤笑一聲,沒理會談令的囉嗦,側身對著窗外。車內沒開燈,射過來的車燈光印在玻璃上,照出男人的側臉輪廓,閻朔被光晃地睜開眼,他想著,那是他爹嗎?那特麼就是個王八蛋。
“對了。你那輛吉普被我酒吧員工弄壞的?”談令嘖了聲,“問你話呢?你就睡了?”說完,又伸手推了推某人。
“嗯。”隻見男人起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還多虧有你,他才能還上我錢。”
“什麼?”
山溝溝裏黑燈瞎火的,談令得時刻注意前方的路,還沒意識到某人話中有話。
“老子投資你酒吧,你把他招來,擱這兒我還得給他發工資。”閻朔搭上他兄弟的肩,笑得很燦爛,“談總,你太會做生意了。”
“佩服,佩服。”
“去你的,你不早說!”談令罵了兩句,隨後話鋒一轉,“咳,這個,不過東子在酒吧也挺受歡迎的,會唱歌,會樂器還招女孩喜歡,多拉點業績也不錯嘍。”
閻朔笑笑,不說話。唱歌那鬼吼鬼叫地,吵得耳朵疼,還不如他妹唱得好。他眼神鬆動,忽地,腦中閃過一個身影,那人還狗腿子似的送了他一瓶酒。
說到酒他突然回頭往後看。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透過車後擋風玻璃,是一輛又一輛夜行運輸的大貨車。
“找什麼?”談令看了眼他,立馬了然,“放心,你放村裏的車我打電話叫人來拖走。”汽車轉過一個大彎道,環繞的山越拉越遠,馬上就能到市區。談令打開汽車音樂,又提議道:“等下去吃個宵夜?再喝點?”
“不了,明天上班。”閻朔把手放在腦後,滿臉深沉地看向前方。他這話說得,談令可不信, “使勁兒裝,就你還需要上班?”
閻朔懶懶地睨了眼,某人卻不理會,一腳油門不帶停,直直往前開。
航森大道。
連日的雨天過後,迎來了久違的大晴天。
李目撐起卷閘門,伸了個懶腰。這個點,路上車不多,大清早的,空氣中的含氧量都比平時高。他揉了揉惺忪的眼,朝來人打招呼,“朔哥,你咋這麼早。”
男人應該是才跑完步,頭發搭在額前,胸口的衣服濕了一大塊。他擦了把汗,朝腳下一直蹭他的邊牧看去,“這傻狗窩家裏快發黴,我牽出來溜溜。”
話才落下,邊牧朝李目吼了聲。
“哎,是他說你傻,可不是我哦。”李目蹲下來,薅了把邊牧的頭,試探性地湊過它耳朵——傻狗?
邊牧呲個大牙,刷地跳起來就要咬人。
哎呀媽——
李目差點彈跳起,他回頭看了眼,這傻狗咧著個嘴,這是笑了?
“你幫我看會,我去洗個澡。”
“行…行吧。”
閻朔輕踢了下纏著自己的邊牧,朝廠房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