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海樓位於奔闕峰上,海城海拔最高的一處位置。雖然參加宴會的人多,出了會堂,光從窗外向外看去,也是一片寂靜。
夜風吹來,竟覺得有些冷。
飯苗輕撫著光裸的手臂,剛出洗手間, 天空上那一輪明月格外引人注目。臨近中秋,今夜的月亮有了些圓滿的模樣,隱匿在雲層中,還透出一抹明黃。
慶海樓位置佳,看來中秋過來賞月的人絕對也不會少。
風景雖好,不過從大廳出來有些久,她往回走的腳步也加速幾分。
“嘶。”
哐當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飯苗一手扶著牆,抬頭看向拐角處的餐車,神情有絲痛苦。
“不好意思,小姐。”戴口罩的服務員有絲慌亂,她擰著眉搖了搖頭,”沒事。”接著低頭查看了眼大腿處的紅血痕,瞧著瞧著,手中的動作突然僵硬。
“實在對不起。”服務員說完,便急匆匆地上了電梯。
奔闕峰離市中心還有一段路,今天來參加宴會的客人大多會在慶海樓留宿。最高的兩層便是休息區。
飯苗僵硬地轉頭,眼睛眨也沒眨地盯著那輛電梯上了頂層。
渾身泛著不可名狀的寒意。
她揉了揉眼睛,心想可能是看錯了。
或許,那白布遮擋的餐車下,隻是一隻老鼠的手。
遠處大廳的門近在咫尺,隱約還聽見音樂的聲音飄出,她矗立在原地,突然如靈光乍現般,扭頭上了電梯。
紅色的長地毯一直鋪到盡頭,不似宴會廳那般亮堂,頂層走廊處的暖黃色調,她瞧著,卻覺得有絲詭異。
此時,那輛餐車早已不見蹤影。
飯苗往前走著,一間門留著幾公分空隙,她瞄了眼,見沒人便走了進去——廚房。
奇特至極。
與其說是廚房,不如說是實驗室。
消毒水摻雜著淡淡的血腥味湧入她鼻尖,胃裏不由得一陣翻湧。其實這股血腥味並不明顯,奈何她對氣味特別敏感。
小時候家人做菜,一沾肉菜就覺得肉腥味巨濃,飯苗捂著口鼻,想要繼續往裏走。
“都說要活的排骨,怎麼弄了個死的?”
“劉經理,我也沒辦法。”說話的人聲音有絲低沉,飯苗秉著呼吸,藏到了腳邊櫃子裏,不鏽鋼的櫃門露出一條縫,她捂著嘴,看清了說話的人。戴著口罩,無一例外,就是剛剛那個推餐車的服務員。
“那群人就是大老粗,送來時不小心布遮住捂死了。”
“記住,小姐問起就說是活的。”
那人擦了擦汗,連忙應道,“當然,當然。”
狹小的空間裏,飯苗腳蹲的發麻,但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宴會廳。
李目和黃毛不知從哪裏打聽的,竟鬼使神差找到了滕政恒和他夫人的房間。
“好家夥,這倆人關係是不是不好啊,一人一間房。”
李目有絲嚴肅,催促著,“等會兒嘮吧,我去那間,你去女的那間。”
“行吧。”
房卡叮地一聲打開,“您好,客房服務。”
黃毛有樣學樣,拿著換洗的被套送了進去。
女人的房間果然不一樣,連空氣裏都夾雜著一絲高檔香水的氣味。往前走兩步,就可以一覽山頂下的風景。入目是遠處中心城區的燈光秀,耳邊則是翻湧的海浪聲。
“嘖,嘖。”
黃毛想著,啥時候自己也能這樣享受一番。
“唔,唔——”
啥聲音?
他噌地回頭,以為是自己幻聽。七月半才過去不久,這慶海樓周圍除了參加宴會的人,四周的確是沒啥人住。
不會真的是?
“唔,唔——”
動靜更加大,仔細聽,地上似乎還滾落著東西,黃毛壯著膽子,慢慢靠近臥室。
卻不料背後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
“你在幹什麼?”
他脊背僵住,慢慢轉過身來。
一張頗顯年輕的臉出現在眼前,好巧不巧,正是今天宴會的女主角——曠芸。
“夫,夫人,我是客房保潔服務員。”說著,便舉起手中的被單,黃毛暗歎,感慨自己的演技又加深幾分。
雖說女人聲音淩厲,但畢竟喝了點酒,眼神也自帶些許迷醉,“出去,今天不用換。”
“好的。”
他腳底抹油,走…不…逃地極快。
“等等。”
女人靠坐在沙發椅上,伸手勾了下,“什麼時候,保潔員頭發允許染黃了?” 女人慵懶地靠在沙發椅上,摸了摸自己的紅指甲。
黃毛抓了把頭發,臉色大變,光顧著找人,都沒想到這一茬。
見他說不出話,女人隨手拿起電話,打了過去。
不到5分鍾,房間門被敲響。
“不好意思,夫人。”進來一位40多歲的男人,西裝革履,姓賴。
男人微微彎著腰走上前幾步,一把扯住黃毛的衣袖,一通亂罵,“臭小子,惹什麼禍了,是不是亂碰夫人房間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