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雲曜成為了眾人視線的焦點。

“嗯,我確實跟丹若娘子住在一起,”她抿了口綠蟻酒,掩住眼眸中的無奈,“當初……是師尊囑托我,要照顧好他。”

唉。照顧好他。

光想想就覺得心情沉重。

希望今晚回去後,陸丹若千萬不要再作妖了。

聽她這麼說,周圍安靜一瞬。

而後,自四麵八方同時爆發出不同的疑問。

年輕女君A震驚:“你口中的師尊,真的是沈令儀沈女君嗎?你既然不是盛京人,如何能拜她為師的?”

年輕女君B困惑:“陸措跟沈女君又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沈女君會托你照顧他?”

年輕女君C感慨:“你跟陸措之前就認識麼?天啊,這小小的北嶽縣,怎會突然聚集了這麼多人才?”

集中在雲曜身上的目光,不斷升溫。

“呃……”

雲曜注視著一雙雙激動的眼睛,恍惚間,竟有種置身於古代版新聞發布會現場的感覺。

甚至,這群人還會像記者一樣搶問題。

“玉鏡,你回答一下我吧——”

“不行不行,還是得先告訴我——”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把迎新宴聊出了喧囂八卦會的氣勢。

最後,還是嬴若水出來打了圓場。

“小曜初來乍到,又怕生靦腆,你們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讓她怎麼回答?”

她猛地站起,雙手叉腰,氣勢很足,直接把眾人鎮住。

“……呼。”

見狀,雲曜鬆了口氣。

第一次覺得,嬴若水對她有“怕生靦腆”的誤解也挺好的。

畢竟這些狂風驟雨般的問題中,還包含了不少敏感信息——比如陸丹若的真實身份,雲曜跟沈令儀的相識,等等。

這些都不是能跟初次見麵之人訴說的東西。

“好了,到此為止吧。都少問一些。”

嬴若水不愧是這群女君之中的領軍人物,隻要她一發聲,便無人再敢置喙。

涼亭霎時一靜。

“……我隻是好奇嘛。”

“我也是。沒想到她跟陸措還能扯上關係。”

“既然上善娘子都這麼說了,那就算嘍。”

其他人雖然麵上有些失望,但也都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雲曜看向嬴若水,隻見對方正顏厲色,明明隻是一名十八歲的少年人,卻已經有了不怒自威的領袖氣質。

——真不愧是原書女主。

覺察到了雲曜的視線,嬴若水轉過頭,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而後,嬴若水麵向那個說“雲曜跟陸措怎麼會扯上關係”的年輕女君,大聲開口。

“這肯定不是雲曜自願的啊,今後她要跟那個爺們唧唧的官話姥住在一起,壓力已經夠大了。你們捫心自問,自己願意跟陸措住一起麼?”

話音剛落,眾人紛紛搖頭。

“我可不願意。”

“就是,他走在路上都沒正眼瞧過我。”

“這樣想想,真是好可憐啊,玉鏡娘子……”

雲曜:“……”

這種格外同情她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陸丹若,你真應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

*

此時,嬴若水重又坐了下來。

“再說了,今日隻是小曜第一次來學宮,等之後大家有的是機會聊天。”

說著,她又斟滿了麵前的酒杯,將酒壺遞給身旁的一名女君。

“來,不多說了,喝酒喝酒。”

那人接過酒壺,也跟她一樣把酒斟滿。

“好好好,知道了。”

接下來,女君們如擊鼓傳花般將酒壺遞了下去。

雖然嘴上都說著“喝酒”,但哪怕有人隻是象征性地點了下酒杯,周圍人也不會強製勸說,完全豐儉由人。

“說起來,那日山長……”

不知不覺間,又有人自然而然開啟了新話題。

既然自己已經不是眾人矚目的焦點,雲曜便默默側耳聆聽。

年輕女君們談天說地,從過去聊到未來,每時每刻都有拋出的新話題。

歡聲笑語融入流動的空氣,在少年人的眼角眉梢流淌。

在這熱鬧的氛圍下,雲曜忽然莫名想起了前世一句流傳很廣的詩詞。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少年遊。

在她前世的少年時代,自己從未留下過跟今天一般的回憶。

“玉鏡?玉鏡女君?”

上一個拿著酒壺的人見雲曜出神,好心提醒她:“給你。若是不想再喝了,那邊還有茶水。”

“啊,我沒事。反正這酒度數挺低的。”雲曜下意識開口。

“度數……?”

糟糕。

差點忘了,古代還沒有“度數”這個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