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站在門口,身邊跟著沈修遠。
二人身上還披著上回聖上賞下來的狐裘,狐裘上還散落著點點雪花,瞧著是剛進來便聽見柳偏房這話。
沈父的臉色很是難看,沈修遠也沒好到哪裏去。
沈修遠平日最是疼愛這個妹妹,今日在衙署聽到鎮遠侯府退親一事,本就心裏有氣,今日一回來還聽見這柳偏房故意將此事透給沈元錦,更是怒上心頭。
可到底是父親的小妾,沈修遠是沒有什麼資格管教的。
沈父往屋裏走了幾步,瞪了柳偏房一眼,先恭恭敬敬給老太太行了禮,方才狠狠罵了柳偏房兩句。
“父親也不必瞞著,女兒今日見了葉世子一麵,已經知道退親的事了。”沈元錦站起身,朝著沈父行了個禮,待沈父坐下,自己方才跟著坐回原位。
沈父咽下原本到了嘴邊的話,有些震驚地看著沈元錦,見對方平靜自若,似乎並不在意這門親事吹了。
“南南今兒還見到那瞎了眼的?”沈修遠先給老太太行了個禮,方才坐到沈元錦身邊,問。
“好好說話!那是鎮遠侯世子,什麼叫瞎了眼的!”沈父雖說心裏也不高興,可沈修遠這話可說的不妥,連忙斥了一聲。
沈修遠撇撇嘴,低下頭認了個錯,安靜下來,方才發現今日這座位不大對。
“今日南南怎地沒坐在祖母身邊?”沈修遠雖說不至於看不慣庶妹,可到底因為對方時常排擠沈元錦而不高興。
沈淑錦轉頭與老太太說話的動作一頓,有些緊張地看向柳偏房,似乎不知該怎麼解釋。
“我來的時候祖母與淑姐兒正說著話,也不好打擾,自然是先到邊上去了。”沈元錦笑笑,瞧見沈淑錦鬆了口氣的模樣,又道:“都是自家姐妹,不過是坐在哪兒這種小事,我這做姐姐的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柳偏房聞言,臉色一變,剛想開口說什麼,卻是聽得沈父將筷子一拍。
“淑姐兒與修遠換個位子,你們姐妹兩個坐到一塊去。修遠是長孫,自是該多親近祖母的。”
沈修遠皺了皺眉,剛想說什麼,卻是感覺到沈元錦的手在下邊扯了扯他的袖子。
“父親說得是,大哥哥是嫡長孫,才是最該親近祖母的。”沈元錦特地在嫡長孫三個字上咬重了一些,果不其然,柳偏房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
沈父聽得沈元錦的話,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卻什麼都沒說,仿佛默認了沈元錦這個說法。
老太太老了,沒打算在年輕人的拌嘴中出聲,隻是聽了他們這一來一去,心中對柳偏房方才那話的不滿倒也散去不少。
這個晚飯,倒是沒有想象中那麼不愉快。
之後幾日,沈元錦仔細理了理前世的記憶,回想了一下前世的這個時候到底還發生了什麼。
前世的這段時間,記得燕京傳起了關於她的流言。
話說得很難聽,大意就是鎮遠侯府會退掉與沈家的親事,不過是因為她沈元錦相貌醜陋。說什麼先前外邊傳的才貌雙絕全是騙人的,還說她私底下品行不端,叫葉世子知道了,方才讓人到沈家去,要與她沈元錦退親。
前世沈元錦一直以為是葉寒山散布的謠言,可今生見過葉寒山,瞧著並不像這樣的人。這幾日沈元錦仔細一想,前世就是因為這個謠言,沒有人敢上沈家提親,後來韋景煥救了她兩回,又口口聲聲傾心於她,她才會答應這門親事。
原本嫁去韋家,沈父是不同意的,但沈元錦堅持,沈父還是鬆了口。
當年沈元錦還弄不明白沈父為何不同意這門親事,可現在她仔細想了想,方才明白了些。這韋家是皇後的娘家,聖上最忌外戚,當年沈父想是不願意與韋家扯上關係,方才不肯點頭。喵喵尒説
這些謠言,按著日子算,該是差不多快來了。
如前世一般,第一個因為謠言來尋沈元錦晦氣的,是沈淑錦。
說起來,對這個庶妹,沈元錦倒是沒多少氣。從小養在偏房膝下,與養在大娘子、老太太膝下的沈修遠與沈元錦相比自是不同。到底是自家妹妹,萬般有怨,也該是衝著沈父和柳偏房,不該是這個比她還要小上兩歲的庶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