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首筆談話”成了“官樣文章”。
放下這個個案,聽聽平時經營人的感悟吧—
企業說:投資不僅僅選擇投什麼、怎麼投,更重要的是投給誰。
銀行說:貸款也一樣,更重要的是把錢貸給誰。
企業家與銀行家的想法,真有異曲同工之妙。
“首筆談話”製度建立至今,杭州廣發被否決的首筆授信數量逐年減少,這並非因為談話的標準降低了,而是這一製度客觀上促使客戶經理授信前的信貸調查更加細致嚴密,尤其是對企業家的了解更深入。
現在應該交代“南望事件”的最後結果了。其實結果很簡單:“首筆談話”雖然沒有把好關,但是第二個風險機製起到了作用,那就是這筆貸款當初設置的擔保機製,作為連帶責任,當初承諾為南望集團擔保的公司為此付出了代價。
擁有共同的經營價值觀
銀行與客戶的關係,通俗地說,就像某個廣告說的:“你好,我也好。”它的最高境界,按當前最時髦的說法叫“雙贏”。很簡單,客戶借銀行的錢發展,銀行收取利息回報。問題在於,企業的發展與銀行的回報之間,有一個十分微妙的平衡,銀行不能“竭澤而漁”,而客戶也不能“娶了媳婦忘了娘”,這才能有恒定的銀企關係—一種銀企共同增長的關係。
銀行和客戶都在一定的經濟環境中生存發展,都會麵臨外部經濟環境的變化。在這些變化中,銀行和客戶都會調整自己的經營策略,然後在新的基礎上謀求新的共贏。這當然指最高的境界而言,然而我們不能不看到,銀企關係的背後,同時又存在著一種博弈關係,也就是說,銀企關係實際上是共贏與博弈的雙重體。
於是對銀行來說,就不能不關注一個情況,那就是當銀企雙方在內部經營狀況和經營策略發生變化時,一方搶先把博弈的一麵強化出來,單方麵“暗算”對方利益,使銀企之間出現利益的不平衡。而這種“暗算”的動機,常常並不緣於雙方的商業道德,而是產生於商業心態,是商業心態失衡的產物。
比如銀行獲得了高額的利息回報,客戶卻不能取得快速的發展;或者,企業因低息貸款而獲得發展,銀行的經營利潤率卻非常低。在這種狀況下,有一方就會開始抱怨,銀企關係的和諧性也就開始出現裂縫而不能持續。於是,在終結關係前將會有一場信譽的博弈—直截了當地說,是違背信譽的博弈,而在這一博弈中,銀行永遠是被動防禦的。
於是我們常常會聽到這樣的兩種抱怨:
企業說:企業最後總是被銀行掐死的。
銀行說:銀行總是被不誠信的企業拖垮的。
都有道理。
偉大的博弈論的立論基礎就是,在一種合作共存的關係中,首先違約的一方肯定能獲得利益。要不,火車站的小攤販為什麼總是銷售假冒偽劣產品?因為他們與顧客的“合作”都是一次性的,誰先違約誰就占便宜。因而博弈論著重研究的是,如何製約對方的違約而把主動權控製在自己的手中。
銀企間微妙的平衡,在於銀行期盼的與客戶“共同增長”的理想。在這場微妙的博弈中,如何搶得先手,始終掌握主動權?
這先得弄明白什麼才是“共同增長”式的理想。
在杭州廣發的實際操作中,“共同增長”的理想是以一係列活的個案表達的。
有一家叫“萬邦”的漿紙企業,在2000年8月與杭州廣發開始接觸時,隻是一家規模很小的家族企業。企業由創始人徐順虎與夫人共同出資,主要經營國內外品牌木漿。用浙江人的話來說,那是一家“夫妻老婆店”,從1994年起已經艱難地走過了6年曆程。
當時,萬邦的業務規模不大,唯一的房產又抵押給了農業銀行,要有進一步的發展必須有新的資金支持,但作為小企業,既沒有擔保,又沒有固定資產抵押,看著偌大的漿紙市場自己卻由於資金不足不能擴張而幹著急。他們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找到了杭州廣發。經過周密論證,杭州廣發認為萬邦規模雖然小,但是已經形成了穩定的一定量的市場份額,更重要的是,中國的紙漿市場剛剛形成不久,萬邦積極謀求伺機先發的思路,輔之以誠信的經營理念與穩紮穩打的經營風格,被杭州廣發所認可。於是銀行最終提出采用第三方倉庫監管的方式,用庫存木漿質押給予了其500萬元的貸款。資金流入後,公司不但業績明顯上升,而且當年年底又在上海發展了一家新的分公司,專門用來拓展北方市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