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鄭桓公如何借地築國,如何千裏移民,且說自褒姒得知褒洪德飲恨黃泉之後,其終日冷眼視人,板臉自憐,不再露出半分笑顏。周幽王本是庸主,為尋得褒姒一笑之歡,無所不用其極。先後廢了申後,而立褒姒為王後;廢了太子姬宜臼,立幼子姬伯服為太子,伯服乃褒姒所生,以換得褒姒一笑。然而盡管如此,依然無所奏效,褒姒始終鐵麵石心,不曾露出半個笑顏。隻怕是:
唯恐人間有真情,不肖王侯富貴家;
心如死灰身如槁,寧負王侯不負他。
一日,周幽王攜褒姒及諸多大臣遊覽驪山,夜生歌舞,寵臣虢石父進諫道:“大王,今夜碧空萬裏,圓月生輝,沐人民之福也。倘若燃起驪山烽火,到時候諸侯並至,目眼前萬盞燈火,綿山而照,似星光璀璨,又像流星破空而來,此情此景,必是風光無限,定然叫人飽覽無餘。”虢石父之言,幽王讚口不絕道:“虢卿之言,甚合孤意。”遂令左右道:“來人,去將那烽火燃起。”左右領命而行。眾人隻管歌舞聲頻,歡樂無限。未過幾時,果然如虢石父所言,隻見漫山燈火遍布,宛如白晝,紛至遝來,果真如星光燦爛,萬家燈火通明,給人帶來無限快樂。諸侯率兵至驪山下,見無戎兵,隻聞驪山行宮中正歌舞聲頻,快活人間,於是問道:“我等諸侯見驪山烽煙四起,以為戎兵來犯,目烽火前來救駕,請問寇戎何在?”幽王左右回道:“諸位請回,尚無戎兵入侵,乃是大王在嘻戲耳。”眾諸侯麵麵相覷,罵罵咧咧的,嘮叨一番歸去了。褒姒瞧此情景,突然開懷大笑起來。幽王見之,無比暢快;於是豪賜虢石父千金之諾。一連數日,幽王皆令人燃起驪山烽火,累此不疲。然而諸侯漸漸不再興火而來,褒姒也不再開笑顏也。
幽王在驪山行宮歡天喜地之時,那申後母子被廢以後,囚禁於宮中,不得出入半步,苦不堪言。然而申後在位多年,倍得人心。被廢之後,盡管宮中看守甚嚴,卻也有百密一疏之時,趁幽王在驪山遊樂之際,尋得時機,申後母子聯絡下人,串通守衛,一並逃至申國去了。申後向其父申侯訴說前因後事,申侯聞知其女其孫被廢,哪裏咽得下這口氣來,大怒道:“這痞子自任天子以來,未做一件立功戴德的事,反倒使人民過得艱難不說;今兒個又雙雙廢我兒我孫,寡君豈能視其為非作歹,坐視不理?我不為兒孫討個公道,誓不為人。”申後道:“父親息怒,今我娘兒倆已潛回申國,隻怕是朝中早已發兵來追,還是早做謀劃,以防不測。”申侯道:“我兒言之有理。”申侯又謂將士道:“眾將聽令,加緊巡查防務,若有異常,立刻來報。”眾將領命各去了。
話說天非一日之寒,水非一時成冰。不說申侯作何謀劃,就說此時邊僻秦國秦莊公新亡,長子嬴開初立,人稱‘秦襄公’。襄公初年,將其妹嫁與戎人豐王為妻,國人問道:“與寇戎聯姻,天下人且不笑焉?”襄公回道:“秦國,不過大夫之國也,位卑國賤,基業淺薄,從未得到王室寵幸。今有幸於強國的夾縫中求生,不與鄰邦和睦,亡必不久也!既如此,何患天下人笑耳?有道是:欲為兒孫福,敢為天下先。”國人聞之,乃知襄公有大誌,遂未敢造次。
秦襄公之誌,流傳到晉國,晉文侯姬仇聞之說道:“嬴開如此大誌,寡人且能不長晉國之誌乎?”因昔日晉殤叔亂晉,姬仇搬來外援,殺死晉殤叔,歸國為君。姬仇經過數年勵精圖治,善用其弟姬成師,大臣杜隰叔,師服,欒賓等人,晉國才漸漸強於諸侯。
公元前七七零年,申侯為報其女申後母子被廢之仇,與繒國人私通犬戎,引軍二萬餘眾,攻打周都鎬京。因周幽王無道,鎬京兵無鬥誌,敗如山崩。鎬京淪陷,周幽王率眾臣逃出,奔往驪山行宮避禍,點燃烽火,告急諸侯。諸侯目驪山烽煙燃起,以為幽王又在嘻戲耳,遂皆未引兵馳援。犬戎賊寇窮追不舍,兵至驪山,在驪山腳下弑殺了幽王,屠戮一班朝臣,兵將無數,一霎間血染山川,紅遍江河。
戎人捉住褒姒,送與戎王。戎王將她攜歸鎬京王宮中作樂,逾月餘之久。直到各路諸侯聞訊幽王已死,便驅兵策馬而來,共同討伐犬戎;犬戎不敵,被逐出鎬京回去了。戎主將褒姒一並虜歸戎地,從此便杳無音信了。諸侯擁立王子姬宜臼為平王,周室公卿卻擁立幽王弟姬餘臣為攜王,周室二王並立,天下分崩離析,王權越加落寞。
鎬京慘遭寇戎蹂躪,破敗不堪,毫無生氣,犬戎敗退後,諸侯進諫周平王遷往東都洛陽。平王三思後決議遷都洛邑。秦襄公贏開,鄭武公姬掘突,晉文侯姬仇,衛武公姬和等諸侯搬兵護送周平王東遷。遷都洛陽完畢,各諸侯論功封賜,史稱東周。
自東周始,天子懦弱,諸侯漸強,天下從此諸侯雄起,霸王輪流;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