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申侯為了複仇,與犬戎串通,共謀突襲鎬京,不料得勝。隻因殺紅了眼,又聯想到幽王曩日惡行累累,不肯輕饒。得知幽王潛逃後,派大軍一路追殺,一直追到驪山山麓。是時幽王饑困交加,逃無可逃,被犬戎一員大將刺死於雕鞍上。司徒鄭桓公,虢石父,尹球等西周一班重臣都死於犬戎的刀槍之下。 犬戎回到鎬京,橫掃遍地,其暴戾無度,肆意妄為之行,令人發指。強搶民女,搜刮錢財,不在話下;然而殺戮無道,荒淫無度,已至天怒人怨的地步,申侯阻卻不住。申侯當初允諾與犬戎的初衷,便是教訓幽王一番罷了,未料因此鑄成大錯;如今弑主殺臣,一發不可收拾。犬戎本是蠻荒之人,見利忘義,哪裏聽得住管教;申侯多勸幾句,便要反目。故而申侯隻好私下求救諸侯,以便平息犬戎造亂。諸侯之中,鄭國最近,遂使人馳密書飛奔鄭國,通報消息,以獲得救助。
驪山的不幸傳至毗鄰的鄭國,大夫關齊思獲悉消息,深感大事不妙,當機立斷扶立太子姬掘突為國君,並奏道:“主公已死,敢請太子登基為君,為主公報仇雪恨,我等誓死效命,事不宜遲。”眾臣附和道:“為主公報仇雪恨,我等誓死效命。”掘突思慮片刻,回道:“眾卿家如此厚愛,我豈敢遲疑。”遂登上寶座,眾人參拜畢,掘突當即差使飛奔各地,以司徒之名號召天下諸侯,求兵共伐犬戎。
晉國,秦國,衛國等諸侯接到號令,引兵前來救援。兵合一處,有千餘乘之眾。諸侯共商大義,誓滅犬戎。大軍將發,不能無主,掘突道:“自古以來,兵無二主。今日我等集結義軍在此,不可為無頭蒼蠅,當選定一位盟主,指揮各路軍馬方可。”嬴開道:“鄭伯發帖號令天下,當為盟主。”掘突道:“不可,鄙人駑鈍,才疏智淺,不可擔當此重任。”晉侯姬仇道:“鄭伯如此禮讓,我看眾人當中,衛侯德高望重,盟主之位,非他莫屬。”眾人都說如此。姬和再三推辭不住,權且領了命,隨後一聲令下:“三軍聽令,不殺犬戎,誓不收兵,出發。”各路諸侯得令,率領大軍踴躍行動,徑奔鎬京而去。盟軍抵達鎬京,義氣奮發,與犬戎展開殊死搏鬥。犬戎不敵,鼠竄而走,逃回千裏之外的故地去了。
犬戎敗走後,有人責難申侯道:“國丈啊國丈!你與那蠻荒之地的犬戎勾連,前來禍亂國家,弑主殺臣,累及眾人,你好糊塗啊!”申侯自知理虧,回道:“大王無道,被妖女牽住了魂,置天下於不顧,我本來想訓斥一下這個糊塗蟲,拯救天下黎民。始料未及這犬戎生性暴戾,是不可為伍之輩。如今鑄成大錯,已無可挽回,我甘願受罰。”姬和道:“如今雖然犬戎已經敗走,然而天子未定,諸位何故自亂陣腳。國丈有罪否,我等不敢妄下定論。當務之急,先定天子,由天子權責,到那時自見分曉。”姬仇問道:“王子宜臼安在?”申侯急忙回道:“王子在我軍中。”姬仇道:“今先王駕崩,太子伯服夭折,唯有王子宜臼可承天命,當立之。”掘突道:“晉侯之言,甚合我意。”諸侯的意思大多如此,所以眾人迎請王子宜臼,扶上龍椅,參拜畢。姬和拜道:“國丈引犬戎糟蹋國家,請大王降罪。”平王道:“此次國亂不在外公,而在父王命數。眾卿家勿過責難。”眾人道:“大王聖明。”
犬戎雖然逃歸,但是早已將鎬京蹂躪了數番,搶奪錢財,踐踏人民,不在話下。鎬京早已變成了一片廢墟,處處殘垣破壁,瓦礫成群,枯骨成堆。如此境地,生存尚且艱難,重建可想而知。姬和諫道:“大王,犬戎造孽,京都已無完物。如今大難方休,國力不支重建之事。若是重建國家,一時半會,又難以竣工。倘若犬戎再卷土重來,鎬京難保,恐怕又要重蹈覆轍了。”平王問道:“依卿之言,朕當如何?”姬和道:“依老臣之見,與其費時費力的重建鎬京,不如將國都遷至東都洛邑。洛邑久為陪都,已建設數百年之久,設施都已完備。東遷之後,一者可免除重建之損耗;二者遠離賊戎,暫時得以休養生息。東遷洛邑之利,遠大於重建鎬京,望大王三思。”平王問眾人道:“衛愛卿之言,眾卿家有何見地?”眾臣回道:“臣等皆有此意,望大王三思。”平王遂然其說,下令遷都洛邑。衛君姬和,鄭君掘突,秦君嬴開,晉君姬仇等率大軍護送遷都之事。
平王引眾臣民到達洛邑,安頓已畢,重賞各路功臣。賜掘突承嗣桓公的爵位,仍為王室司徒,輔佐朝政,安定人民。平王視他勤王有功,又將虎牢關以東之地賜之。又令鄭國軍馬駐紮在洛邑東郊,以備朝廷調用。升嬴開為諸侯,賜侯爵,對他說道:“戎寇無道,亂我大周,侵奪西岐,豐邑之地。與本王有不共戴天之仇,本王與之勢不兩立。卿之國在西邊,若能驅殺賊寇犬戎,所占之地,勿使王命,便為秦有;若能通報朝廷,另有加功。”贏開磕頭拜謝道:“多謝大王,臣一定不負聖命;驅殺賊戎,收複失地,責無旁貸。”平王感到欣慰。其餘各路諸侯,但凡有功者,皆有封賞。賞賜已畢,除在朝中履職者外,其餘各路諸侯全都按部就班,自帶屬國兵馬回故地去了。
話說一日,鄭國大夫關齊思奏武公掘突道:“主公,昔日先君問太史:‘鄭將何安?’太史曰:‘築巢於虢,鄶之間,立於天下之心,方可安枕無憂也。’今鄭國出舉國之兵,護王有功,紮營在此,王命告罄qìng,暫無可用之處。目下虢,鄶之地僅在百裏開外,若用奇兵襲之,二國唾手可得,望主公思量。”掘突道:“寡人初升司徒,甚得大王重用,如此出兵掠地,可否齷齪不當?”關齊思回道:“新王初定,主公護駕有功,如今賜封司徒,把持朝政,位高權重,諸侯無不敬畏三分。然此時大王底子不穩,王權不固,自身難保之時,豈能責罰重臣,在乎小節?此對我鄭國而言,正是天降良機。主公若不趁此攻城略地,築巢立國,更待何時?天時難覓,望主公莫要拱手而棄。”話到此處,掘突手捋曲髯,若有所思。關齊思見他猶豫不決,手指帳外軍營道:“主公如有顧慮,可為這些將士想過,可為他們的家人想過。帳外所屯之兵,乃是鄭國精銳之師;鄭國之所以強大,全靠這班男兒。主公如欲劍舉中原,造福鄭國百姓,非取虢,鄶之地不可。若主公心存善念,優柔寡斷,此師當重歸拾地,與犬戎為鄰耳,與賊寇為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