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與禪,縱欲又禁欲,追求愛情又逃避愛情,他總是在做著這麼一個遊戲,好比在刀尖上跳舞。有人說,他逃來逃去,躲來躲去,逃躲的隻是愛和被愛的對象,而不是愛情的本身。確實,一念情癡,多生累劫種下,癡纏生生世世,豈是一襲袈裟、幾卷經文所能銷得淨盡?但披上一身袈裟,總比凡人有幾分警醒,有幾分收斂。
曼殊曾對情人花雪南雲:“愛情者,靈魂之空氣也,靈魂得愛情而永在,無異軀體恃空氣而生存。吾人竟日紜紜,實皆遊泳於情海之中,或謂情海即禍水,稍涉即溺,是誤認孽海為情海之言也。唯物極必反,世態皆然,譬如登山,及峰為極,越峰則降矣。性欲,愛情之極也。吾等互愛而不及亂,庶能永守此情,雖遠隔關山,其情不渝。亂則熱情銳退,即時晤對一室,亦難保無終凶也。我不欲圖肉體之快樂,而傷精神之愛也。故如是,願卿與我共守之。”
難斷情根,又不欲致沉溺太深,是為了取得情與禪之間的恐怖平衡?
也許,曼殊可能是下墜凡塵的天人?天有欲界天、色界天、無色界天。從低到高,天人們對待情欲的品位漸次提升。欲界天有性欲,但比人間潔淨,色界天隻需摟、抱、握手,便完成了愛欲,而無色界天隻需相視一笑,便莫逆於心了。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密宗我不太懂,倉央嘉措能否以情通禪,情禪合一得究竟圓滿,我不敢妄評。記得禪宗有則逸聞,說一個禪師,路過青樓,聽到一個妓女打情罵俏:你既無情我即休!當時便如當頭棒喝,豁然而開悟。活佛的情詩有什麼深刻的指向,我不得而知,但以俗人觀之,確實字字驚豔。不妨再聽一句:自歎神通空具足,不能調服枕邊人!
至於曼殊上人,他的一生行跡我們還是比較熟悉。他煙花般短暫的生命,確實是矛盾的一生、天人交戰的一生。在情的方麵,他辜負了自己,也辜負了別人;在禪的方麵,除了學理的精深淵博外,在修為上恐怕並沒有上路。也許,在情的控製上,他太壓抑自己了;在其他方麵,他就管不住自己了。他恃才傲物,任性偏激,落拓不羈,特別是在飲食上,暴飲暴食,損腸傷胃,終於要了他短暫的生命。
情與禪,雖然隻對佛弟子而言,但對芸芸眾生來說,不啻是一個人生寓言。
情與禪,欲與理,這是有情眾生千古一如的矛盾,看不透,頓不脫,多少悲喜劇由此上演,彙成了豐富而又斑斕的人間世象,生生世世,千年又千年。
大偉:靜靜地聆聽著倉央嘉措通透著人性真相的梵唱: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究竟是宗教精神領袖還是一個浪漫主義的詩人?這之間能和諧融通嗎?
馨香滿室:倉央嘉措的這首《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那一世》在網絡流傳很廣,佛教情詩之經典。卻也命運多舛,英年早逝。這樣的人間世象,斑斕而豐富,也才令眾生吸引,舍不得脫離而不能清修吧。
新浪網友:偶然間撞進你的這片綠地,空氣清新,呼吸順暢,讓心靈瞬間放鬆,極其震撼。謝謝你帶給我們大家的這片綠地,感覺它就是心靈的後花園。
儒家認為生死是不可逆轉的自然規律,天命不可違,應聽天由命,生則樂生,死則樂死,也就是說,活著就要好好地活著,活完了就要安安靜靜地離去。
第四卷 勘破三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