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藍鳳扭頭看向身旁,一雙美眸浸了淚:“阿寧,姐姐是在責怪臣妾沒有救父親,臣妾該怎麼辦……”
那人鳳眸陰鷙,輕撇那摔碎的手爐一眼,溫聲道:“一切都與鳳兒無關。”
畫藍鳳頷首“嗯”了一聲。她順勢倚在寧西洛懷中,眸光卻掠過了渾身血汙的畫溪,唇角微勾。
那張冠絕天下的容顏,終究是狼狽不堪。
一如她當初設想過的那般。
將軍府大門突然打開,霎時劍拔弩張。畫溪的身體卻被人牢牢控製住,曾與她朝夕相處的人將她摟在懷裏,另一隻手卻拿著匕首抵上她的喉間。
“還不束手就擒?”
帝王的命令冷漠而莊嚴,畫溪拚命掙紮也無濟於事。
護國將軍畫武雖年過半百,卻依舊勇武有力,他將手中長矛狠狠插在青石板上,刹那間,青石板碎成粉末。
眾人都忍不住後退。
“溪兒,雖然你叫我一聲父親,但為父卻從未疼惜過你,這府中將士是你在戰場上所救,八十八口男女老少也在你的庇佑下盡享榮華,老夫無能,讓畫家落入這步田地!”
畫武驀然跪下,卻緊緊盯著前方的副將雲震天,神情悲壯:“戰場朝夕相處數十年,終究是抵不過你的野心!”
雲震天諷笑,等畫家覆滅這一天,他籌謀已久,如今塵埃落定,今後雲家之勢,朝中再無人掣肘。
“我一生從未做過不忠西州之事,三十年征戰換來西州太平,唯一的錯誤就是養大了貴妃娘娘!隻要陛下能放吾女畫溪一命,將軍府所有人願以命換命!”
受傷的喉嚨已經容不得畫溪說出半句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眾人一同舉起袖口中的短刀,對著脖頸狠狠刺下。
臨死之前,畫武凝視著龍攆中的畫藍鳳,眼神中盡顯悲愴。
不!
畫溪張大嘴巴,隻能嗚咽,嘶啞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響。
她目眥盡裂看向挾持自己的皇帝,寧西洛,你可滿意,你可滿意了?
寧西洛轉身,鳳眸輕揚,掃了龍攆內神情有些緊張的畫藍風一眼,然後輕撫一笑。冷冷道:“畫氏滿門既認罪俯首,看在貴妃麵上,饒你一命並無不可;然,禍星不除,災星為厄。”
“現將此女押往護城河,酉時五刻,水刑祭月,以求太陰星君佑我西州來年風調雨順,再無戰亂。”
畫藍鳳坐在龍攆內,透過車簾縫隙看向前方行走的馬駒與馬駒身上的人,握緊拳頭,微微怒道:“紅姑,護城河可到了?你說他會殺了她嗎?”
紅姑小心翼翼地透過窗簾,笑道:“娘娘,切勿操之過急,一切都會如娘娘所願。”
雪漸漸停了。
被扔在地上的畫溪勉力撐起身體,鼓足了所有力氣,奪了一把長劍,下一瞬,被掌風擊倒,她聽到了肩胛骨碎裂的聲音。
寧西洛下馬,慢慢走到畫溪身前,冷聲道:“好一張漂亮豔絕的臉,就是這張臉迷惑了朕兩年之久,如果還留著,別說西州,東蜀群臣的都將在你裙下笑談了吧?”
斷裂的匕首從她肩胛處被瞬間用內力吸了出來。滿是鮮血的斷刀,被他握在手裏,重重地劃了下去!
令人倒吸一口涼氣。
畫藍鳳不由得上揚嘴角,將身上的披風縮了縮,看著一壇又一壇的酒被倒入了滿是殘紅的江中,一把大火在河中開始蔓延。
寧西洛冷淡地掃視著她身體上的疤痕,緩緩開口。
“你可曾後悔背叛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