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如斯,人亦如是。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因年齡增長引發的激情與創新衰減,談婚論嫁、成家生子,還有工作與生活的挫折,你會發覺剛畢業時整晚都可以加班的激情逐漸消失了,曾經被自己嘲弄的沒有誌向的朝九晚六之人,現在又多了一位,而在你心有旁騖之時,長江後浪滾滾而來,將會把你拍死在沙灘之上。
企業應對周期性創新衰減有三類方法:第一類是依靠技術性壟斷延長生命,如微軟;第二類是階段性自我顛覆,如IBM的老沃森、小沃森、郭士納等領導的三次戰略轉型;第三類是通過兼並完成自我重塑,如思科。
企業人亦然,第一種,用人單位就隻有你能搞定這款產品或技術,地球離開你就不轉,你是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第二種,在商言商,在技術言技術,緊跟潮流,與時俱進,完成階段性的自我顛覆,如原來在DOS下編程,後來Windows,再後來Net、SOA、雲計算等;第三種,在商不言商,通過兼收並蓄其他領域的知識和技能,完成自我重塑,如成為產品經理、成為營銷人員等。
九是根本原因:人,還是人--缺少獨立思考、誌向遠大的人。
創新的要義是獨立思考,然而人一經卷入這個“人之熙熙,皆為利驅,人之攘攘,皆為利往”的公眾社會,在追逐名利權位的外物沉浮中,就把真實的自我忘得一幹二淨。個人無力對各類事務做出判斷但又必須要判斷,怎麼辦?最安全的方法就是遵循“大多數”人的判斷作為自己的判斷,公眾的意見主宰一切,長此以往就形成了習慣,於是獨立思考的能力逐漸泯滅。另一方麵,在公眾意見主宰一切的社會中,任何特立獨行、木秀於林、優秀的、不同凡響的東西都被公眾的不理解而造成的冷漠或自以為理解而造成的憤怒所壓製。其結果,用存在主義哲學大師海德格爾的話就是,人隻有將自我“沉淪”到公眾中才能獲得安寧。
例如,我中學備戰高考政治,背誦“物質決定意識”。後來到美國留學,站在傑斐遜像前,想著美利堅合眾國這款硬件產品,難道不是當年先有了傑斐遜、富蘭克林、漢密爾頓、華盛頓等一批理想主義者,在自己的大腦,按照對於人類文明發展的遠見先做軟件總體架構設計:個人自由、市場經濟、三權分立、多元文化等,然後宇宙大爆炸,美國這個小家夥就呱呱墜地、哇哇亂叫了。是不是意識也可以決定物質?
在經濟史學家諾斯看來,從人類曆史看,不是物質,而是“意識形態、宗教決定了一個國家的政治秩序、道德準則,決定了可以接受和不可以接受的行為。這個東西決定政治遊戲規則,決定法律製度和經濟表現……”1974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哈耶克在其名著《通往奴役之路》中提醒世人,如果迷信唯物論、迷信理性,這個社會就會變得非常淺薄,成為永遠長不大的社會。
海德格爾在其代表作《存在與時間》一書中,將時間放到了坐標軸,提出“存在是具有時間性的一種東西”。一般人理解的時間是如同河流的流動一樣的客觀存在,隻能按照過去、現在、未來這個方向流動,海德格爾卻認為:時間是與自己的存在相關聯的主觀之物,時間最重要的是未來,未來決定著過去又產生著現在。
因此,對於創新者而言,最重要的是他們首先要“Ihaveadream”,自己想要成為什麼或自己將來能夠怎麼樣。心理學術語叫動機(立誌、夢想)觸發行為,而動機激活潛能的大小是由動機的性質和強度所決定的。隻有看到這種未來的可能性之後,過去儲備的知識與經驗才能由點連成線,才能重新進行整合。當未來與現在融為一體時,才能明白現在每時每刻的生存方式,並不是過去決定現在,而是未來使過去具有意義,使現在得到確定。正因為是未來主導著時間,所以人們才能每一天都有聲有色地度過“現在”這個時刻。所以,創新的本質是一種生存方式--將自己投身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