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愛情交加(2 / 2)

他們一起從飯桌旁站起身來的時候,他忽然輕輕踩了她一腳,然後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就那麼一腳和一眼,一下子又把她從冰天雪地裏拯救了出來,使她重新感受到陽光的灼烈,和在蓬勃的情欲照耀下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無比。

她像得到暗示似地趕緊回到了她的床上。他仍然一句話也不說地輕輕進來了,然後又是一句話也不說地幹完了那事就匆匆離去。

後來他變得越來越膽大,他每天都會開車回來。隻要有機會,隻要想著那事兒了,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他都會把那些傭人打發幹淨,然後迫不及待地上她這兒來。片刻的歡愉對他們來說已經像小孩子口裏的零食一樣不可或缺。她知道自己更離不開他,就像那些吸食鴉片的人再也離不了那根煙槍一樣。偶爾他一連有幾天沒回來,便會瞧著什麼都覺沒興致,心裏像隻空口袋。

終於有一天,他再也不上她這裏來了,甚至他又跟一開始那樣每次都隻是低著頭進出,不再看她一眼。她像一隻小花貓一樣可憐地跟在他後麵一起進飯堂,又跟著一起從飯堂裏出來,甚至還不顧一切地跟著他在院子裏走動,他連回過頭來看她一眼都沒有。她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竟受到他如此懲罰。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站在陽光下的院子裏洗涼水澡,他把仆人們給他從井裏提上來的一桶桶涼水嘩嘩地往自己身上澆,遠遠地正對著她這邊的窗戶。陽光撫摸著他那些閃閃發光而又起伏不平的肌膚。她的雙唇和指頭曾經一次又一次地遊弋在這些一塊塊隆起了的肌肉裏,但現在竟是這樣可望而不可及!若是能再讓她擁有一次——哪怕僅僅一次,那麼即使等待她的會是什麼也都會不顧一切!可是他洗完澡就開著車子走了。

她緊緊地抓著那一根根冰涼的窗栓,像一滴被凝固在玻璃窗上的水珠,久久地站在那裏瞪眼望著這個被桑祖輝隨意扔下的空得讓人心裏發慌的大宅院。被拋棄的痛苦折磨得她快要瘋啦!

黃昏的時候,院門口忽然又傳來了汽車喇叭聲,她幾乎要失態地從老爺身邊站起來奔跑著迎出去。

她醒來過好幾次,好幾次躺在她身邊的桑祖輝又變成了呼嚕聲特別響的桑懷仁。就這一個晚上她再也無法熬過去了!她看看掛在床頭的那口自鳴鍾,都已經三更了,旁邊的桑懷仁呼嚕聲打得比雷還響。她趿一雙軟底拖鞋,像幽靈一樣下床離去。

她又站在他的房間門外了。她摸了摸胸口,仿佛裏麵那顆心會跳出來。接著她又定了定神,不顧一切地用手輕輕剝啄那扇門。當那條窄窄的門縫終於出現時,她不顧一切地擠了進去。可是她期待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溫熱的空氣裏,她聽見的卻是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你不是跟我爹睡在一起?”他把“我爹” 兩個字說得特別重。

她幾乎顫抖著身子緊緊地抱住了他,眼淚成了乞求的一部分——“你帶我走吧,隻要能夠和你在一起,無論把我帶到哪裏……”

他又一聲不吭了,隻冷漠地挖開了自己身上的那雙手,使勁兒把她推出了門外,她撲在那扇隨即被重重關上的房門上,慢慢地蹲下來,坐在那裏哭泣了一會兒,咬著自己的手。終於還是收拾了臉上的淚水,往自己的臥室門口走去。她聽到了裏麵桑懷仁的咳嗽聲,怔了一怔,接著繼續恍恍惚惚地向門內走去。

“去哪兒了?”黑暗裏,桑懷仁半倚半躺在床上。

她窒息般地沉默了好會兒,低聲答道:“出去解了個手。”

“解手解到……”桑懷仁忽然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好容易抑製住了,他說:“你過來。”她機械地繞著床沿走過去。他說:“再過來些。”於是她又走近了一些。他便伸出那隻寬大的手掌試著摸了摸她的臉,幹淨利落地給了她兩個耳光,然後身子像麵條一樣往被窩裏一溜,說:“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