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有些黑,巷子裏的貓又不知道跑哪裏去了,但最好不要出來,他擔心惹得他走不動道。他買了點水果提著,應長庚家裏隻有他一個人,也不用擔心他父母在。
這黑漆漆的夜晚,讓他想起了莎士比亞在《奧賽羅》的一句:“我要殺死你,然後再愛你”。
他家蠻近的,走路就可以到了。他家不是住小區而是住一個獨棟的大房子,還有一個院子。外麵整體是歐式風格,院子打理的很好,花兒長得非常鮮活,爬山虎爬滿了小秋千,外麵的燈照的很亮。
他給應長庚發了條微信。
鬆景和:我在門外。
沒過一會兒應長庚就從屋裏出來了,他穿了一身簡單款式的白色毛衣,灰色休閑褲,毛衣很寬大,他整個人也很大隻,平時見他都穿一身校服,整個人高高的,看不出有什麼其他不同,而現在可以明顯看到他粗壯的手臂,細長的腿,潔白的脖子和清晰的鎖骨。
看上去人挺壯實的,鬆景和有些詫異。應長庚走過來,開了鐵門。
鬆景和跟隨著應長庚的腳步進了他的房子。一個人住那麼大的房子,平時一定靜得出奇吧。剛進去,離漠北就看見黑白灰風格極簡裝修,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大富大貴式。房子的風格跟他人的風格也很像,淡淡的簡單的。
他剛坐下,那沙發的質感讓他屁股非常舒服。
“你好,初次見麵,我叫鬆景和。”鬆景和說道。他的聲線很冷,像一塊剛拿出來的冰塊。跟他人一樣。他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意味。他放鬆地癱坐在另一旁的沙發上。
鬆景和盯上他黑灰色的瞳孔問道:“請問你是在哪裏發現她被霸淩的??”聲音有些發顫,鬆景和臉色蒼白,像一朵蒼白的、孤零零的玫瑰。
應長庚被勾住了。
“在一個巷子裏,我去買東西時撞見一隻狗,我去喂它,它跑到一條小巷裏去了,然後我就發現了。”應長庚摸了摸手,看著他臉越來越難看:“然後就偷拍了。”
應長庚躲避著鬆景和的目光,又說:“我知道你想知道你妹妹的那個傷口怎麼來的。”他頓了頓,淡淡地說:“他們用鉛筆劃的。”
“……”鬆景和愣住了。
他的胃劇烈翻滾,喉管間的酸意讓他莫名想吐。他好久沒這樣了,上一次這樣還是爸爸拋棄他們的時候。這一次,悔意和自責充斥了他的大腦,他想流淚,他想吐,但這是別人家,他努力控製不想把自己不好的情緒帶到別人家。
“你要喝水嗎?”應長庚看著他難受的樣子,連忙去倒水。
鬆景和接過水一飲而盡,嘴裏突然出現清爽的感覺,在唇齒間蔓延開,湧入他的腸道、湧入他的胃中。他好點了,踉踉蹌蹌地說了聲:“謝謝。”不知道是喝的太急,還是剛剛胃疼的太厲害,他眼角有一抹不輕易被察覺的淚珠,加上他紅了的眼眶,發紅的鼻子,顯得他很可憐。
像一隻哭泣的紅色的蝴蝶,應長庚想。
“還好你發現了,不然鬆雲子該怎麼辦。”鬆景和呢喃,應長庚輕輕笑了笑。
鬆景和恢複了往常的樣子,一身傲氣,但眸子很暗,他盯著應長庚看,冷不丁的來一句:“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
“可以做我朋友嗎?”
聲音帶著一點磁性和沙啞,在空曠的房子裏還響起了回音,這聲音是從應長庚唇齒間出來的?鬆景和有些茫然。
他看著眼前這個白淨中帶著點冷漠的男生,不敢相信他能說出此番言論。
他可是大學霸。
和我不一樣。
鬆景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他表情有些慌亂,瞳孔不知飄向哪裏。
『他既然都幫助了妹妹,這個要求也不算太難吧,雖然有點奇怪……』
鬆景和答應了下來:“好。”
應長庚眉毛揚了揚,眼睛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他笑了笑,應長庚認真的看了看他臉上的細節。
他有一個翹挺的鼻子,白皙透亮的皮膚,清澈的眼眸,豆沙般的唇色,他還有一顆鼻尖痣,是他喜歡的風格,鬆景和默默的移開了視線。
應長庚看見他的模樣,勾了勾嘴角。
忽然外麵下起了雨,雨勢很猛,不知怎麼外麵聲勢浩大,雨點兒劈裏啪啦往地上撲,像音樂,洶湧的感覺更像應長庚的心跳,他有點控製不住自己了。
雨是夏天流動的洶湧的血液,在土地中爆裂,完成他們的使命。
但是現在的雨並不討喜,鬆景和還急著回家。他還這麼煩躁的想著,一聲驚雷響起,猶如晴天霹靂,摧毀鬆景和的希望。
他不習慣和陌生人獨處一室,因為看這樣子他應該走不了。
“ 下這麼大的雨,傘也遮不住,今天是周末,所以不要走了。”應長庚緩緩開口:“跟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