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柒回(1 / 2)

房內隻剩兩人,七儉見花娘站起,連忙也站起退讓:“那在下也先告辭了。”“知道我是青樓女子,便想急著脫身?”語帶笑意,倒聽不出責怪,但這卻讓七儉惶恐,一時急得語塞,咳了兩聲才好說話:“這…小姐這話真是讓我惶恐…我…”“看你急的,我也就說笑說笑,從走入這扇門起,我便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了,在乎也沒用對麼。坐吧,金老板給了過夜的銀子,你若這時候走,鴇媽媽不會輕饒我。”花娘又給她添了杯酒,讓她隻得又重新坐回去。

兩人又互敬了幾杯,花娘臉染紅暈,眼角含笑的對七儉看了一會道:“世道作惡,女人生而不易,出身官宦便要攀附權貴,出身貧苦,要麼苦寒度日,甚者就被逼入娼門。想必你也是苦極難言,否則也不會女兒身扮作男兒郎。”

一語點破,七儉口幹舌燥的舔舔唇,不知說什麼才好。站起來回走了幾步:“我…”“不必慌張,我能看破不表示所有人都能,那些糙老爺們不都被你騙過去了麼。也罷了,究竟如何我也不問,總之,你以後要在男人堆裏打滾,就要萬事小心。”花娘又給她遞去一杯酒,眉角一挑,笑得甚是好看:“首要練的,便是這酒量。你喝得過他們,就不怕醉後被人發現秘密。”

夜過子時,樓裏的歡聲笑語落了下去,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響若隱若現,七儉兩頰通紅,還捏著酒杯,一會走東一會走西,似是在尋那些聲音哪裏來的,最終貼在牆麵上不動,靜聽了一會,一臉懵懂的看向花娘:“他們這是…”“男歡女愛。”花娘貼近她,溫熱的氣息裏全是酒香。七儉瞪她久看,似還是不解,最終哦的一聲,順牆歪倒。

宿醉一宿,清晨醒來不知身在何處,摸向疼痛的腦子,忽聽得一句:“醒了?”慌亂後退,腦子又一陣撞疼,跌跌撞撞,終看清眼前的人是花娘,舒下心來,緊接又想起早上該幹嘛,急啊了一聲:“要遲了!”花娘已起床,正穿衣,也拿了衣物遞給七儉:“不急,時辰還早。”說完替她更起衣來,七儉要推辭,手卻被握住,瞬時不敢亂動。花娘見她安分,這才繼續。

紅兒拿來醮鹽漱口,溫水洗臉,一切洗漱妥當,出門正見著金老板領著總管事和幾個馬頭在那聚集,她一出現,全都盯著她和她後麵的花娘看。七儉起先並不知他們在看什麼,稍後恍悟自己現在是男子打扮,這才紅了臉。

“你小子好大的麵子,讓我們這些人等你,不過也沒白等。露水情緣也是緣,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以後駐守昆明,要對人家花娘好點啊小子。”金老板等她下來,用力的拍拍她肩,讓她用力扛住才沒咳嗽出聲,聽了這話回頭對花娘看了一眼點頭:“必然如此。”

眾人見這小子挺重情誼,嘻嘻哈哈打趣說笑著便離開了。

金老板臨走寄信去普洱,讓那邊先調兩幫手過來幫七儉開荒打地基,福德來和二喜都被他納為商號人員,讓七儉給按時發放薪餉。從普洱來的是兩三十左右壯漢,不識字,一把力氣有的是,一個叫陳七,一個叫宋天福。五人一起在昆明西城盤了個院子,說幹就幹。

日子一天趕一天的過,春悄悄的來,地慢慢回暖。年近十六,七儉自取字為守信,商號的夥計跟隨陳七他們叫小七爺。從玉溪來的商人偶然也有落腳到金氏貨棧的,七儉從他們口中得知爹爹雖受重傷但始終是逃掉了,這也放下心來。但又不明,既然逃掉,為何不來找她。莫非去餘家找過發現她不在又走了?

捏著手裏的穀子聞了聞,七儉心事重重。金老板說以後要茶米兼做,貨棧如今也收江南來的穀米賣往整個滇地。正想著爹爹的事,聽得門口有夥計道了一聲:“小七爺!花娘來了!”聞聲轉頭向門口瞧去:花娘帶著紅兒拎著包東西走了進來,已是三月的初春,這街市上女子的裝扮也如萬物回春後的花紅柳綠一般亮眼了起來。

這的夥計都知麗春館的頭牌花娘是小七爺的人,不管心裏如何想,麵上該給的還是給。

七儉放下手中的穀子,吩咐福德來就按她剛說的標準繼續抽看其他袋子,這是陳穀,收的時候要額外謹慎。拍掉手上的穀渣,迎向花娘:“今兒怎麼這時來了?”花娘嗔責的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早叫你換掉這一身了,穿著像個怕冷的小老頭。”

隨著她的話把自個上下打量一番,七儉也不由得笑笑:“是是,這都開春了,是該換了。這陣忙,忙忘了。”“那二喜是幹嘛的。”紅兒由衷的覺得那二喜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她忙我們這些人的吃一天都夠忙,不怪她。來,屋裏坐。”七儉替二喜擋了一道,把兩人迎進屋裏,剛要倒茶,紅兒把茶壺接了過去:“怎好讓小七爺動手,我來。”

紅兒倒好茶就說去廚房幫二喜了,七儉看她臉帶笑意的離開,也莫名的開心:“紅兒和二喜倒挺好。”花娘看她一眼不應這話,把拿來的包裹打開遞給七儉:“看看是否喜歡。”接過衣服,七儉瞬間想到了陳季安,隻是一瞬,又回過神來,輕手在衣服上撫了兩下,點頭:“必然喜歡,隻是花娘不必為我…”“你嫌棄?”一句話,斷了她的推諉,當下收好:“這就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