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做就做,當下進到房裏把那身棉布襖換下,這身竹青色的衣服真如人也換了個季。花娘見她出來,目光一時挪不開的盯著看,七儉以為哪裏沒穿好,上下看了一遍,不明所以。花娘這才把目光挪開,招呼她過去坐。
路過的夥計都說小七爺這身衣裳真好看,七儉也不跟他們鬧,隻是讓他們仔細著手上的活計,有板有眼的模樣讓花娘莫名笑出聲來,她疑惑一聲:“何事發笑?”“沒事。聽說金爺快回了,那你也能輕鬆點了。”花娘見她好看的指尖上有幾道輕微劃痕,剛想捏住瞧仔細,可路過的夥計一往這邊瞧,她又明白過來不能這樣。
“等金爺回來,我就去找我爹,先去餘府問問。”自兩人相知,七儉便把身世和盤托出,花娘自從知道她身世,也在盡心盡力從來往客人那裏打聽銀礦的事,但也收效甚微。聽她說餘府,花娘嗯了一聲:“要去盡早,花月郡主與餘家公子的婚事就在這三月末尾,到時亂成一團,也難有人答你的話。”
七儉也認同這說話,一聽這話,她忽的對那花月郡主有了興趣,喝了口茶,想了一會才問:“那花月郡主是怎麼樣的人?”花娘不明她為何這麼問,也思索了一會才答:“天潢貴胄,沐王府國公爺最大,她是第二。聽聞脾性極古怪,顏姿國色。我所知僅此而,怎麼,守信對她好奇?”
“一時好奇。那餘家公子又是怎樣的人?”七儉睜著眼倒真一副好奇的模樣。“餘家公子常年不在滇地,聽聞他家四處都有商號,他也常年在這些商號行走,不知人品怎樣,更不知長相如何。”花娘答完,二喜也喊開飯了。七儉想也未想,起身執起花娘的手一起走。
她是未曾發覺,倒是花娘無意間回頭,看到後邊的夥計都在悶笑,那笑看不出惡意,但也讓她好不自在了一會。她無所謂,隻是怕人在背後說七儉的閑話,這人護她已太多,她無以為報。
夥計們吃完飯出去閑逛的閑逛,不閑逛的躲哪說說話,院子裏一下安靜下來。晚間還是涼意,七儉把花娘拉進房裏,燒旺炭火說話。兩人聊了會日前兩王相爭的局勢,都歎了一聲,沉默良久,七儉起身來回走了兩道:“看這勢頭,皇帝是鬥不過燕王,當年先皇把戰將斬殺殆盡,如今可讓他孫兒吃盡苦果了。這仗一直打著,跑商的也得不到好日子,如若燕王坐位,也不知道這世道是會好還是會更壞,我就期著這沐王府鎮著的滇中不亂才好啊。”
她邊說花娘邊給她寬衣,次數一多,默契已有,她便不再推辭了。兩人洗漱完畢上床又說了會話,要睡時,花娘忽的從背後抱住七儉:“世道再亂,守信你與我別分開就好。”七儉僵了一會,鄭重嗯一聲:“不分開。”
等花娘睡著,七儉一直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對身旁的人看了又看,躺下複又撐起複又躺下,心中有股亂團的情緒,不知如何說好。對花娘,究竟是報恩兼掩飾身份才走得如此近,還是有別的緣由,如果有,那緣由是出自何處,一時真理不太清。
金爺回來帶回兩個重要的消息,一是皇帝的軍隊真的快撐不住了,二是華縣地震,地裂泉湧、房塌地陷。流放犯人做工的銀礦正好處於華縣,聽說皂隸死傷幾十,犯人更是傷亡不少。
聽完第二個消息,七儉整個人都懵了。當下抹了把汗來回走了幾步:“金爺,容我告假幾日,我有急事要去處理。”金老爺和她書信常通,此時也稱她守信:“守信有急事可需要我幫忙?”這商號貨棧被打理得如此好,他心裏對七儉已是極為賞識,給的雇錢不多,也知七儉把這錢銀都用到花娘身上,這會有些過意不去。
“金爺多準我幾天假便是幫了大忙。”七儉邊說邊拱手,就要退去房裏收拾。金老板也不再囉嗦,吩咐了身邊的管事去準備銀子,要辦事,哪有不需要銀子的。
如今銀礦地震,想知曉裏麵的情況,隻有有求於官家,一般官家不敢求,隻能想著沐王府有人能出頭。如今能和沐王府接上頭的,就隻有餘家,現在,百般不願,也得去求了。
花娘幫襯著她收拾好包袱,臨走又抱住她,不知為何,就是心中不安。良久才鬆開些:“進了別人府裏,萬事小心。餘府離這大半日的路程,你一天是趕不回,我隻盼你早日辦好事情早日歸來。”七儉嗯了一聲就要走,花娘又拉住她看了好久:“守信,記住我的話,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