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叁肆回(1 / 3)

從雲南到金陵的路兩人來時如那稻田裏的水與穗,雖相互依存,但始終你是你,我是我。如今再回相遇之地,已是醇香的醬酒一杯,米與水的融合,是醉人的味道。

依綿長的河岸而建的鹽田從河中央望去會散出奇怪的光澤,那一片一片的,就是鹽的顏色。上好的礦鹽挖出就是結晶能直接入倉,而礦井中的鹽大部分都得用水形成鹵水再打上鹽田來曬,是稀釋再結晶的過程。鹽田依河岸而建,打長木樁支撐起一片鹽田,一片連一片,像宮殿建築群一般。

挑水曬鹽需要勞力,而這麼大一片宏偉壯觀的鹽田需要的人自然不少。七儉站在船頭負頭遠眺一會,便吩咐船夫把船往回劃。隨船的是唐刀,疑惑的盯著鹽田看,繼而問道:“七爺不過去?”七儉搖首不語,回到船倉喝了口茶這才道:“你看那些辛苦勞作的人,大多是我的族人,他們為了多掙一口吃的,正拚命活著。我過去,不僅耽擱他們手頭上的事,還會讓他們有種酸楚的感覺。”

唐刀嘴裏轉的一句婦人心思始終沒有吐出來,他可真體會不到這些。酸楚?不應該是感激嗎?正咬嘴斜望天的心裏嘀咕,又聽得七儉說道晚間要把薛釋找來,趕忙哦了一聲。心道,來這誰也不見,先見薛釋那匠呆,看來是事情不明朗前誰也不打算真的信過。這樣的心,是顆好買賣心。細微處謹慎,才駛得萬年船。

七儉一走,沐海棠就複了往日的冷清,常寧公主今日派人來接,她原本借身子不爽欲推辭,但隨即出現的聲音讓她心中一凜。朱悅然既親自來了,那這趟,是躲不掉了。

換了身衣裳移步廳裏,見朱悅然正品著美食笑而不語,這模樣像貓,有點陰鬱的賊氣。略想了想上前道:“姑姑竟已到了金陵,想必有常寧公主派人迎接,我這才沒得到消息。”“這話聽著怎麼話裏有話,不過,我不介意。走吧,玉盈可一直等著我接你過去。剛聽府裏下人說你身子抱恙,看著還好,是哪裏不舒服?”朱悅然邊說邊攏到沐海棠的身邊,這讓沐海棠瞧得仔細,這人臉上沒半點長途奔襲的疲憊,看來來了至少五日左右。早不來晚不來,七儉走了才來,真是有意思。

不著痕跡的躲著朱悅然稍移兩步,望著門外泛著金黃秋的天色微歎一聲:“你從蜀地過來,可否有話要對我說?”“客在主後,宜秋可先有話對姑姑說?”從不自稱姑姑的人這樣說,就已說明此時心情之肅然,前所未有。

沐海棠端扣著手站在那狠閉了下眼,轉身微笑著看向朱悅然:“自然。好多好多話要對姑姑說,既然常寧公主讓我們聚聚,那便走吧,耽擱了不好。”才欲轉身,卻被朱悅然一把拉住胳膊。沐海棠此時對輕竹看了一眼,輕竹便把廳裏的人全數帶走了。

人一走,朱悅然的氣息便亂得濃重起來,愈發把沐海棠的胳膊捏得緊,像是氣極難順,好久才說:“你明知她對你是什麼心思,你怎還敢與一奴才交好!你是想她先殺你還是先殺那個人!”幾乎是氣急敗壞,沐海棠抬頭看了她一眼,一臉無辜:“姑姑在說什麼,海棠聽不懂。”

“跟我你還這樣你就是真想置沈守信於死地。玉盈從小身子不好,又是唯一不是皇後所出的公主,她是算看盡人間百態長大,求得不多,你在她心裏什麼位置,不用我來說明。她要的,不過是你。宜秋,莫要傷她,否則,後果你我都承受不起。我這麼急的從蜀地趕來,隻是因她給我的書信一封比一封焦躁。她怕失去你,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件事。而我卻清楚,她正在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