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海棠剛要說話,朱悅然又搶道:“我明白你想說你的婚事她為何不阻止。秋兒,你的心豈是一個餘豐年能收的?這點,我都懂,她怎會不懂。如今,莫要說你與沈守信隻是心死紅塵後的一晌貪歡。這點,我都不信,她豈會信!若她知道你已動心…”
話已說透,沐海棠明白已不必裝糊塗,有些無力的找了椅子坐下,望向朱悅然時像個迷茫的孩童般。“不覺可笑麼姑姑,她是否真心想過與我白首此生暫且不論,當初明知我不想嫁,也隻能看著我嫁人而無動於衷,如今她亦即將下嫁我四叔,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又何苦要這樣為難彼此。還有姑姑你,到了適婚年齡不嫁,如今要眼睜睜看著她大婚不算,明明知道她對我如何,卻癡傻這些年任她予取予求。我們,都很可笑。最後,我很想知道,胡氏有何把柄在你手中竟能讓她幫著你,和花娘有關?”
夜深山裏涼,下人燃了炭火,又囑咐七儉早些歇息,在看書的人隨口應了一聲,眼睛還是盯在書上。門外再次有響動時,她趕緊丟開書起身,到門口時門被推開,薛釋大笑著抱住了她。這一抱來得突然,躲也躲不掉,七儉隻得任他抱了一會才把他往屋裏引。
“七爺可算來了!可把俺想壞了!想著您這要是再不來瞧瞧咱,咱可真要回金陵找你問問是不是忘了咱了!”薛釋抹抹手心的熱度,笑得一臉燦然。七儉欣慰的點點頭,慢慢和他閑聊起來。
這邊暖火溫火聊得暢快,那邊有小茅棚裏的一對男女正在低聲說話。男人似乎很焦躁的坐起來又躺下,躺下又坐起來,女人被他得心煩,扯住他道:“你白天想犯傻我扯住你了,怎到了晚上還想繼續犯傻。七爺是來了,你我都瞧見了,可她身邊跟的誰也瞧見了。那都是郡主身邊的人,甭說你我近不了身,就算近得了身,七爺信郡主還是信我們,賭的是她對夫人的情有多重。可如今,你敢賭麼,一個是已逝舊人,一個人是權勢新歡。我不敢賭,不到萬無一失,我不敢賭啊德來。”
這兩人正是福德來和紅兒,他們一路從蜀地輾轉回滇,聽了七儉如今的境況,也不敢找去。明知二喜就在這滇地,竟也不敢找上前去,因明白她如今周圍都是七儉的人,一旦現身,那就再也無處可躲。
和薛釋暢聊一番,七儉心中略微有數,一覺睡得安穩,良人夜裏入夢,夢境些許荒唐,這耽擱了精神頭,二喜來催了好幾遍才不情願的起了。
住的地兒出門能見遠處雪峰,清新宜人的爽朗感,人立在此,能覺自身渺小,一時心中竟能願不求其他,隻求某人此時能伴在身旁。一時無比想念。
“七爺這神情可是在心念金陵某?”梁道遠捋著胡子,一臉道骨亦然的笑著。七儉收了這套強身拳法,某人再三囑咐得天天練,不得不聽啊。接過二喜遞過的手巾邊擦著細汗邊對梁道遠指了指不遠處的桌椅。
這悠遠空曠之地以山河為景吃河鮮時蔬,仿若真是靈氣東來的仙人在此論道。兩人食不語的吃完早膳,二喜上茶時,梁道遠說道:“昨日在鹽田附近見得一船隻在河中央停留,一時不敢貿然船上人認是七爺,晚間聽人說薛釋被人接走,便曉得真是七爺到此了。今日貧道不請自來,不知可有擾到七爺雅興?”
七儉默然了會才說:“金與沈雲鬆為何能合謀,道長又為何從中渾水摸魚。莫非,真都不瞧好我?”見七儉如此開門見山,梁道遠哈哈爽笑幾聲點頭:“此事說來話長,七爺可願聽我細細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