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昂帶來的王府護衛把七儉住的這片方圓十裏紮口,這會生人勿近,七儉都被隔在十幾米開外,根本近不了這裏。餘豐年不敢在此處說的家長裏短,沐海棠可想說。
“三叔帶了這些人來,約莫是來綁我的吧?我回京之前有人相告,禮部收到狀書一封,書裏詳陳我不守婦道、不順父母之惡事。這會,朝廷的公文應是已下到沐王府。三叔不如明著說給海棠聽,皇帝,要將我如何?”
“呔!竟有此事!何人如此心懷不軌竟對秋兒背後下手,要讓我知道,我這手裏的軍刀必定把他切了七八段喂狗!”沐昂說著說著竟真的抽出了刀,寒刀出鞘,嚇得餘豐年當即跪下道:“三叔!豐年也是沒得法子啊,海棠從嫁入我餘家從沒把餘家當為夫家,一直遊玩在外。這都不表,可我祖父病重,我親自上金陵去接,也接不回來人。家中老小嗚呼哀哉,親朋好友爭相窺聽這到底如何,我餘家已被逼得無法做人的位置。我上書朝廷,也隻是想海棠知道,我與她是夫妻,她理應回家!”
沐昂徹底抽出了刀,眸光陡然的拖刀走到餘豐年麵前:“你口口聲聲說與秋兒是夫妻,可你做的事,豬狗不如!以為我一介武夫就好騙?餘豐年,我沐王府這些年待你餘家不薄,可你卻真真是忘恩負義。你能將狀書遞上禮部就已很超我們意料,更沒料到的是,有人為你從中興風作浪,欲置秋兒於死地。你還敢說夫妻二字?你的心之狠毒,我與二哥都看錯了。今日我沐昂在此以刀為誓,你聽好了:膽敢再進犯沐家人,下場如此樹!”
話音落,一旁的小樹被切成兩截。餘豐年卻慢慢站了起來,麵色沉穩,瞧了一會那樹才說:“莫要隻說你沐王府對我餘家的恩,想想我餘家這些年對你沐王府的進貢。此事朝廷若知,不知是否會斷你們沐氏一族一個心生異端?兩家結盟本是皆大歡喜之事,隻是這婦人太不知好歹,自古禍水是紅顏,因她斷了兩家的交情,不知沐三爺可是真想清楚了?”
竟敢如此猖狂!沐昂被氣得當下就要拿刀劈去,沐海棠示意唐劍過去勸阻住,緩緩轉向餘豐年說道:“不裝縮頭縮尾了?如此甚好。想必,你身後的人向你許了重諾,才讓你如此有底氣有膽氣。那不如明刀明槍鬥一場,不何休書可帶來了?”
“休書?你癡心妄想。花月郡主生是我餘家人死是我餘家鬼,這是沐餘兩家共同認定的事實。”
花月郡主,而不是沐海棠。他要的就是這個名分在皇親國戚中遊走,所以這次因狀書花月郡主的俸祿儀仗被從此封罰,但封號卻沒褫奪。那個人,也要她安心呆在餘家做一個傀儡。無錢無人,看你往何方走去。
“在雲南劈了你,我就不信我的說辭朝廷會疑心!一個下賤的商人因戰亂而死而已!”沐昂已不能忍,提刀上前一刀劈去,唐劍拿劍硬生生接了那力道大得震得他連連後退的一刀。沐昂還要上前,沐海棠趕緊走到他身旁耳語幾句,他一臉震驚的不信,見沐海棠肯定的點頭,這才重新看向嚇得跌坐在地上的餘豐年。
朝廷不會疑心,但朝廷中很有分量的那個人會因此暴怒,沐王府會因此遭橫禍。不值當。還不到徹底你死我活的時候。
七儉從幾人說話開始就已央求輕竹疏通守衛往這邊走來,他們的對話,她聽得清楚。這所有的一切讓她激憤的握拳,忍得全身發抖。餘豐年,竟如此對郡主。先前自己的拖遝不前,真是太該死,這樣的人,就該想盡一切辦法讓他一無所有不得好死的死去。
待餘豐年離去,一眾人還沒回過神來,忽的聽到身後的響動,沐海棠回頭看去,看到七儉額角因隱忍而凸起的青筋,於是趕緊走過去低聲安慰:“守信可是嚇著了,不怕。他對我對沐家,暫時也隻敢言語猖狂…”“受了這麼大罪,你也不說…”因一旁沐家人還在,七儉隻得忍泣。被封罰此生俸祿,收了儀仗,那就等於告訴世人,這個郡主朝廷不要了,從此她是餘家的人,生老病死靠餘家。怎麼可以忍?竟一句也不說。
見了七儉眼角的淚,沐海棠真覺出溫暖來,笑歎一聲:“朝廷裏的利益本就是波譎雲詭,我本是棄子,被人保了這些年,如今動了貴不可言的人的利益,就得從角落裏找出來扔出棋盤。不過,有沐家,有你,我不懼如今加諸在我身上的這些。所以,守信別哭,你一哭我心裏真難受。”
兩人麵對麵站著,卻始終不能抱在一起。七儉自個抹去眼角的淚,鄭重其事的點頭。以前不知郡主前路如此凶險,說變就變,如今真是親眼得見,就知接下來該如何做事才是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