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邊的話沈雲鬆講不出來了,也不知道怎麼講。他確實有些憤恨,救全族人脫苦海的人,竟真的這般軟弱?先前任沈雲桐亂來,也隻是想看看這七爺的真本事,如今,可真教他失望。
“那你又為何呢,為何這般氣憤?我的兄長?”七儉收了手裏的扇子,目光變得凝重起來。盯著沈雲鬆,她的氣息越來越急重,最後眼淚竟從眼眶裏慢慢滲出。這模樣嚇著了沈雲鬆,訥訥的站起來呃了一聲,還沒等他說出話來,七儉已騰的站起來用發抖的聲音咬牙道:“掠人錢財,在大明王朝該當何罪?我費心費力救一族出苦海,不表功不吆喝就成了你們拿捏的軟柿子?我的哥哥呀!你們是我的哥哥!我拿你們當親人你們拿我當什麼!錢吞夠了,現在要來表演關懷和親情了!”
沐海棠老遠聽見了這低吼,本想上前,但遲疑又停住,站在回廊回靜靜的看著。
沈雲鬆砰的一聲跪下,不僅七儉,沐海棠也愣住。跪下的人使勁磕了一個頭才說:“當年,在礦場,看著爹爹與娘親每日受盡艱苦的過活,看著族人一個個累病了沒人治的死去。終於,有一天爹爹也被皂隸打得昏迷,娘親跪在雨裏求人救他,最後我們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咽氣,娘也因為那場雨和傷心過度病得不輕,當時我就發誓,要報仇,發誓隻要有人救我們脫離這苦海,我就跟著他刀山火海,即使反天也絕不縮半步。可是…沈雲桐說動了我,他嘴裏的將來讓從生來就開始受苦的命動搖了。苦了這些年,有機會過好日子,又為何要繼續看著本也該和我們一樣的人榮華富貴,我們依然賣苦力過活。我是一邊在做著對不起你的事,一邊又希望你能懲治我們,可是現在,沈雲桐已經越來越無法無天,你卻被逼得無力還手。他的野心我看透了,他想拿走你的一切。七爺!我錯了!我娘昨晚上狠狠甩了一巴掌,說她快走的人了,讓我把良心找回來!否則她會下地獄!現在我跪在你麵前,任你處置!”
明兒就是年三十,七儉決定今兒去歇工的礦場看看大夥,畢竟這開過年她就要走,這一走要去把瓷器路走通,可就一年半載不會再回這了。
家仆備好了各類幹果和米糧候著,唐刀有些不耐煩的走來走去,見唐劍還一臉淡定的擦拭著劍,喂了一聲:“怎麼還不出來?”唐劍對不遠處的廂房看了一眼把劍回鞘,默了一會才低聲說:“昨夜,雪極盛風不動,我憂心有賊人闖入,半夜巡走,賊人沒遇著,遇著沈七爺披著雪氅往郡主院裏去了。”
“沒看錯?”唐刀真不敢信。半夜去郡主那,怎麼聽怎麼像私會啊。這不像郡主會做出來的事。“千真萬確。輕竹提燈籠領著路,想必是郡主召喚而去。”唐劍說完轉身就走,不願再看這話題。兩人已互表心意,這一步,不是早晚的事麼。何必大驚小怪。
而臥房內,兩人確實同塌而眠。或許這也算天生不足——沐海棠到一嚴冬受了寒就會全身疼得骨頭都疼,奇花異草吃了不少,可就不見效。但一入冬就得珍貴的藥材做成藥膳養著,否則會更嚴重。這病除了王府裏的幾位爺,也就奶娘知道。早前輕竹不懂王府裏郡主和奶娘的傳言從何處來,如今是得知了。郡主這病一犯,人溫著能好受些許,奶娘在她打小就在寒冬的夜這麼溫著她,聽著她的哼痛聲看著她一歲歲長大。如今,郡主有了七儉,疼得迷糊時就喊守信…守信…輕竹可不就半夜去請人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