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謹之神智開始遊離。
醉今宵的威力不容小覷。
蘭露摻在他的茶水中,他隻聞了聞,卻全身躁動。
骨節分明的手順著雪白的脖頸向上遊走;
拇指滑過那一抹猩紅,停在了唇中間。
指尖微涼,桑晚想起蛇。
“信你?嗬……”
桑晚沒來由地一顫。
忽地眼前一暗,男人咬住了她的唇。
她惡狠狠地回咬,滿口腥甜。
鮮紅的血在彼此唇齒間綻放。
桑晚氣得怒罵:
“登徒子!愛信不信!等死吧!”
裴謹之舔唇,血漬卷入口中,邪笑。
桑晚忍不住輕抖肩膀。
這個瘋子!
“解吧。”裴謹之將手遞給了她。
手腕處血洞附近經脈發黑,毒素蔓延。
識時務。桑晚鬆了一口氣。
和聰明人做交易,幹脆。
她扯起喜袍,撕出一個長條,緊緊地紮住傷口的上端。
布條勒得很緊,男人很明顯身子發僵。
“放鬆,毒素在擴散,不緊不行。”
黝黑的毒血隨著擠壓汩汩地冒出;
但傷口深處依舊殘留黑色毒素。
她沒有多想,立刻俯下頭。
唇還沒觸碰到他的手,裴謹之嗖地撤回,斂著氣:“作甚?”
桑晚沒好氣地將手拉回來:
“清毒,別亂動。”
冰冷的唇貼在他的傷口上吸吮,裴謹之瞳孔一縮,黑眸湧起了墨雲。
他的眼角瞥見畫舫一側閃出半個身影。
隻一個眼神,那道黑影又隱入暗中。
“好了。”毒血處理得幹幹淨淨。
她甚至用帕子為他細心包紮了傷口。
“回去記得敷點藥。”
她慈祥地拍著手背,口氣像極了大夫。
白色帕子滲出幾滴血,暈染開來,好似雪地紅梅。
裴謹之看了看傷口上的帕子,唇輕揚。
一把長劍,無聲無息抵在桑晚的脖頸。
“別動。”
桑晚愣住了。
什麼時候,這個屋子裏多了個男人?
一襲黑衣虯須虯髯,凶神惡煞瞪著她。
他是裴謹之的隨身侍從,離九。
“你是誰,為何來此?不說實話,我的劍可不長眼睛。”
莽漢的劍又抵深了一分。
桑晚的脖頸先是一涼,又是一熱。
有熱流淌落。
出血了,老天奶!
他來真的!
“公子言而無信!我剛救了你!”
裴謹端起茶盞坐在了太師椅上,慢條斯理地刮著茶沫:“那又如何。”
桑晚氣得胸口發悶,脫口而出:
“救命之恩,你不以身相許,也不能恩將仇報啊!”
出爾反爾、不守信用!
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早知道就讓蛇毒死你。
裴謹之眉頭一挑,輕扯嘴角。
離九叉著腰,嗡聲大笑:
“小娘子做什麼美夢呢!我家公子何許人也,你竟想他以身相許?!”
桑晚恨不得咬斷自己舌頭:
“我不是那意思。”
“管你什麼意思!快說!”
劍在頸上,她不敢造次;
隻得垂頭將身份和逃婚原由娓娓道來。
“公子,我發誓,我什麼都沒看見。”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試圖將脖子上的劍往外推;可麵前這個夜修羅大眼一瞪,像要吃人。
她立刻縮了縮脖子,老實地坐板正。
裴謹之斂了斂眼皮,皮笑肉不笑:
“那麼大一個死人,你說沒看見?”
一聲驚雷伴著閃電劃破夜空,正映在女屍怒目圓睜的臉上。
桑晚嚇得跌坐在地上。
她想裝看不見也不成了。
話本子裏的愛恨情仇她看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