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他就要翻身了啊!

莊家用手中的棍子將他包袱裏的五十二兩銀子都撥到自己的跟前,拱手:

“獨孤老爺,承讓了!”

“諸位,多謝捧場!明日再來!”

獨孤羅不同意,紅著眼按住桌子不讓人走:“我不服!今日勢頭在我,我還要來一局!就一局!剛剛隻差了一點我就贏了!不能走!再讓我賭一局!”

莊家無奈,拱手:“獨孤老爺,您的籌碼都沒了,拿什麼賭?”

獨孤羅愣了愣,唇顫抖不停,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全身,一文銅板都沒有了。

“你,你們借我點,十兩就行,我翻本了可就是一萬兩了啊。”

他抓著圍觀眾人開始借錢,那些人都看不上他的德行,一甩袖子推開他。

“若是再輸,你連十文錢都還不上,還十兩!真是癡人說夢!”

沒有一個人肯借錢給他,莊家也搖頭。

獨孤羅沒法子,他摸了摸胸口,這裏放著的是他僅剩的最後一張地契了。

“賭!我拿這塊地賭!”

他將地契拍在桌上。

莊家用棍子挑過來,一看就笑了:

“獨孤老爺,您開玩笑呢。您這塊地是在山溝裏的荒地,您就是押給我們,我們也沒人手去開荒啊。拿走拿走,別開玩笑了。”

獨孤羅不肯放他走,死拖著他的手:“荒地也是地啊,再不濟也值五十兩吧?”

莊家搖頭,懶得理他。

他幾乎以懇求的姿勢,就差要跪下了:“二十兩?”

莊家不為所動,死命想甩開他,卻又因為力度不夠,沒甩開。

這個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獨孤羅幾乎絕望地叫了出來:

“十兩?再怎麼說,也值十兩吧?”

莊家沒動,虞來趁機走近,拿起地契看了一眼:“喲,這塊地夠偏的啊。”

獨孤羅像是遇到了救星,“兄台,兄台,這塊地雖然偏,可夠大啊。要不然我當給你,十兩,就十兩怎麼樣?”

虞來撇了撇嘴,不太樂意。

獨孤羅竟然跪了下來,悵然涕下:

“兄台啊,我上有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兒,我這輩子全完了啊。我必須要靠這一局翻身,求求兄台,收了我的地吧。”

“瞧你說的這般可憐。可我若收了,來日你耍賴該當如何?”虞來作勢擔憂,“我可不想同你扯皮。回頭你再哭訴一番,倒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

“他們都能作證,是我自願的。我自願的。我可以立字據!現在就立!”

獨孤羅招呼人取來筆墨紙硯,寫下了轉讓文書,按下了手印,恭恭敬敬地遞給虞來:“現在,兄台可以放心了吧?”

虞來看了看,又將契書出示給眾人:“那就讓街坊四鄰都一起做個見證,這十兩銀子我可是真金白銀掏給他了。”

他從腰間取出十兩遞給獨孤羅:“兄台,祝你好運。”

離九看不下去,想上前阻止,鄭謹之用手按住他:“稍安勿躁。”

桑晚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他頓時起了興趣。

獨孤羅雙手搓著銀子,又閉上眼睛默禱了菩薩保佑,這才將它放在桌上:

“再來,最後再來一局。”

莊家拱手:“獨孤老爺,請!”

兩人同時搖骰,同時掀蓋,獨孤羅的手抖得厲害。

莊家九點,獨孤羅十點。

“我贏了?”獨孤羅不敢置信,“我贏了?!”

“恭喜獨孤老爺!恭喜獨孤老爺啊!”

“一萬兩,天呐!足足一萬兩!”

獨孤羅仰天長笑:

“我贏了!我贏了!額……”

他高興地暈了過去。

圍觀眾人手忙腳亂,又給他掐人中,又給他扇風、倒水的。

獨孤羅好一會兒才緩過神,莊家已經讓人捧著一萬兩白銀遞給他:

“獨孤老爺,恭喜了!我家主人說了,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到萬物皆同行。可人的氣運是有定數的,您既受了這大福,還應多珍惜,莫要再賭了。”

這一萬兩遠遠超過了這塊地的價值,桑晚沒有坑他,甚至比市場價買地還多給了幾千兩銀子。

獨孤羅還處在極度的興奮之中,捧著銀子迷迷糊糊地走出賭坊。

桑晚接過虞來遞上的地契,唇角浮笑。

有了這塊地,一切才算是真開始了。

樓下的離九問鄭謹之:

“爺,大奶奶錢多燙手?”

要是燙手,他不介意幫著花啊!

軍營裏窮得褲衩破好幾個洞還得縫縫補補繼續穿,他太懂錢的好處了。

鄭謹之目光朝著二樓,屏風擋住了桑晚,他隻能依稀看見人影在晃動。

她為什麼要這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