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柳書香(2 / 3)

“這樣子才是大家公子的樣範,謝姑娘見了你準高興。快去吧少爺,這就交給我吧。”

有誌南在我會很安心,於是我出了三柳齋,望大廳走去。出了大廳,走在無數長方形拚湊在一起甬道上,感覺舒服了很多,清晨的空氣清新得不得了。那初生的太陽真是可愛,柔和並非熱烈的晨光讓人覺得很親切,一日之計在於晨,這句說的不錯,我真的極享受這陽光。我讀書的三柳齋臨近我家後院,走著走著看見前麵好像有兩人。好像是孫何,我叫了一聲秀才哥,他注意到了我,向我微笑。我越走越近,再一看隻有他一個人,難道剛剛眼花了。

“你小子昨天跑到哪去了,這全府上下找了個暗暝(晚上的意思),我還和大哥老二去府外了呢,你啊,怎麼不通知一聲?”

“我好不容易用用功,你們就這麼大動靜,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小莊(我的表字景莊,家裏人都這麼稱呼我),你這不是第一次,我會在老大人麵前替你說好話的,走吧,大家都再前廳呢,唔……昨天晚上因為你的事,我都沒睡好。”說著孫何打了個哈欠。高高飄揚的銀色發帶夾雜在鬢發之中顯得格外醒目,幾縷不是十分明顯的銀絲在風中倔強的站立著,富有靈氣的麵頰散發著儒者之氣,我不敢相信這麼豐神俊朗的他會像小誌南說得那樣。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裏,這裏是我家的後院啊……”我邊說邊看這附近,高高的圍牆遮蔽了清晨的陽光,孫何身後的是兩扇大門,門上紋路十分精致,渾然一體,那門上雕著騰挪飛舞的花葉,這裏是我家的禁地——後院,時至今日我還沒有進去過。所以我自然會對孫何產生疑惑。

“我早起是想去三柳齋溫習一下昨天的功課,今日尹先生還會檢查的,你小子,對我還那麼多問題,剛走到這兒就遇見你了。”說著就像敲一下我的腦袋,我最怕這個,連忙躲開了。

“大人(父親的意思)昨天回來了,你還不知道嗎,今天就不必讀了。今天謝姑娘要來,和我一起走吧。”我一把抓住不情願的孫何往大廳走去。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覺得哪裏不對,卻又說不出來,索性不去想了。

“對了,小莊,依這個時間看你大哥和你二哥應該在騎射場練習箭術,要不要去看看。”“算了吧,我隻不明白,你們都一個樣子,今天這個日子還做這麼無聊的事。”我自是沒好氣地回答他。

“沒關係,反正也經過那裏,走吧走吧。”這回反倒是他拉我走,我隻好去了,遠遠的便看見靶場上有兩個身影,猜都不用猜就知是我那兩位優秀的哥。

大哥名叫柳三複,正拈起一支羽箭,搭在黃楊硬木弓上。他嘴唇微厚,迥然的眸子下標致的鎖眉,使他總有一股憂國憂民的氣息。腮邊參差的胡茬透漏著成熟和穩重。那拿慣了筆杆的手用力一撥弓弦,“嗖”的一聲,箭如猛虎獵物,傾吐舌頭,噴灑唾液,正中紅心。我怔了一怔,箭杆在靶子上劇烈地晃動著,這樣的力道,要知道他距離箭靶可是有二百步。好久不練,不成想他們都有了如此進境。

二哥柳三接,此時也正在瞄準靶心,兩撇八字眉毛上下抖動著,那寬寬的額頭和父親特別相似。他從小就和我有著說不清的感覺,總對我不好,與我作對,對我苛刻,態度很粗暴。他拉開弦,離手居然是兩支箭,飛沙走石,其中一支箭竟直直地將大哥之前的那支箭的箭杆由上至下地射得粉碎。

另一支也筆直地插在箭靶上。我的臉燒得發燙了,因為一手雙箭隻有大哥和父親才會的,可見二哥這段時間沒有荒廢,況且他的第一支箭正正好好地將大哥的第一支箭擊穿,我此時已經無地自容了。

“三接不賴啊,這段時間吃了少苦吧,但是……”大哥在對二哥說話,頓了頓,什麼意思……

正思考著,眨眼間兩支箭飛也似的直奔我和孫何,我忽然想起來,我家有規定騎射場是不許別人擅自進入偷看的,我也不知道是誰規定的這麼危險的規則。孫何在我旁邊的身影漸漸模糊,甚至根本不等我反應過來,孫何已然翩然地手中拿著那兩隻箭站在兩位哥哥麵前。

那是何等的速度啊,他的輕功法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湘西沒影,敵者劉卿!”我的心裏閃過一絲寒意,父親對我說過的一句話迸出,關於什麼的,我記不得了。

“我說你們兩個,就算是那令人頭痛的規定你們也不必射這麼凶啊,這要是小莊自己,恐怕你們就真要少個弟弟了。”孫何拿著兩支箭帶著生氣的語調質問他們兩個,將箭丟在了地上。二哥很不自然地笑笑。

“其實剛才大哥說話時,我們就發現了你們在那兒,隻是想考驗你們一下。”二哥說完後,大哥也不好意思地笑笑,孫何隻是撇了撇嘴。

我隻是心有餘悸,這才留意到剛剛被箭氣擊斷的發絲仍在空中打旋,宛如深秋飄旋的枯葉帶著蕭索,默默飄飛著。“兩位兄長,我真是佩服啊,讓我以身試箭,哼。”

“這麼點小考驗就嚇得這樣,小莊,大人和我們都是很希望你成大器的。你是有天分的,你真的應該好好學學了,也不知昨天你去哪了,讓這麼多人為你著急,嚇嚇你嘛,也是應該的。”大哥毫不理會我話裏的刺,一臉正氣地說道。

孫何解釋道:“其實昨天小莊在三柳齋讀書了,自是很難得了。”這句是對他倆個說的,忽然話鋒一轉,“但小莊你自己真的應該好好想想。‘發憤忘食’固然是對的,但武藝也是馬虎不得的,李太白十五歲即可出蜀入長安,你要想成為大人物,就必須學會吃苦和積累,懂嗎?”語調中帶有不可抗拒的反問。

我心裏不是滋味,不知應該說些什麼。望著大哥和孫何,我低下頭,囁嚅道:“我會努力的。”

“咱家的小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了,都能明白大人和兄弟的苦心了,實屬不易啊。”當然說這話的是我二哥了,最煞風景的一個。我拿眼使勁撇了撇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