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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半晌,淩紫突然開了腔,“按理說,是行得通的。可延續意誌不是說說就能做到的。你有什麼辦法嗎?”
仲淹一邊說著一邊將他背上的琴袋解下來,“延續意誌的話,就必須得找到精神上的寄托。琴乃是百樂之根,萬靈之源,就像水一樣,包容一切,滌蕩汙濁。同時也可以拂去心靈上的憂傷,延續人的意識。”仲淹將琴放在桌子上的動作很是優雅,難道這琴有什麼玄妙嗎?
三接乖張的性格按捺不住仲淹繁瑣的解說,“你說這麼多有什麼用,趕快救人吧。嘮嘮叨叨的!”
“三接住嘴,聽他說完。”父親好像極為相信仲淹,立刻封住了三接的嘴。
“我家有祖傳的《喚魂曲》,是可以用內力發出延續人意識的。藥師姐姐,你說如何?”
《喚魂曲》!我聽到過,他和倩如對話中說到過的。
“沒錯,嘻嘻,就是在翠怡軒弄昏你們的那個。”仲淹看到了我疑惑的表情,雖說是一麵之緣,但他記得我們,很明顯是在對我說這句話。
“那個不是《春江花月夜》嗎?”
“那可不是單純的《春江花月夜》呢?我是看那個頭發半黑半白的姐姐要用銀鈴很難對付,所以我就馬上將內力融入曲子中,要不然你們也不會昏死過去。此曲深切,可以催發人最深處的記憶,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聽了也會落淚的。相信用它是能夠救小姐的!”仲淹樂天的笑容給了我希望。
父親看到仲淹的表現,“朱悅小友,你我故交,剛才敝友不認識你,有什麼衝撞之處,萬萬包涵,你救了我女兒,我傾家蕩產也要謝你。”
母親卻有一些遲疑,“這樣能行嗎,如果失敗了,萱兒豈不是……”
“紅玉,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如果我們現在不這麼做,萱兒就真的沒有希望了。”父親手搭在母親的肩上,目光深切。母親的淚又一次湧出來,“我聽你們,但是你們一定得還我一個健健康康的萱兒。”
“但是……”淩紫此時說道,“我們的機會隻有一次,而且中間不能有任何變差和打擾,不能停斷。必須一次完成,否則萱兒隨時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險。任何失誤都會是致命的,一定要記住!”淩紫說給眾人,也是說給自己。
“知道的,相信我,沒事的。”仲淹輕輕試了一下桌子上的那把黑色的焦尾琴。隻見黑色的如焦木的琴身上流淌著馬尾細弦,飛雕古樸的紋理極為精致。聲音渾厚,深沉,質樸而不乏靈韻,真的是一把名琴。關於這把琴的來曆,人所共知,乃是源自漢朝的蔡邕。
吳人有燒桐似釁者,蔡邕聞火烈之聲。知其良木,因請而裁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猶焦,故時人名曰“焦尾”。
“老爺,小的略通些醫術,希望可以在這裏幫助淩師傅,救活小姐。”眾人一看竟然是柳誌南。父親有些為難,但是淩紫師傅回答道,“大人,小誌南的確在剛才幫了我很大的忙,讓他留下來,總是比那些不懂醫術的仆人要好。”
“那好吧。”父親和謝伯父的樣子像是很不放心,但是淩紫都這樣說了,他們也不好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等到淩紫將紫凝香用九曲溪的溪水煮好之後,一切都準備就緒。
“好了啊,從現在開始所有閑雜人等都要出去。”仲淹笑著,將所有人都請出去,然後關上了門。
我現在剛剛想起來在翠怡軒時的《喚魂曲》,那個時候催生出了記憶深處很多美好的畫麵。我真希望他們能夠將小妹治好,讓小妹能夠堅持下去,度過這恐怖的一夜。
在大堂上,雖然距離內閣還有好一段距離,但是依舊可以聽到那古樸的喚魂古曲。窗外的天,雨已然停了,黑色的雲朵漆黑的傷口般貼在傍晚的天空上。我此時的心境,十分混亂,心中極為擔心現在生死徘徊中的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