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於是決定離開肅州趕赴蘭州。
劉錦棠收到左宗棠的信後,自然是摩拳擦掌,決定不辜負左宗棠及朝廷對自己的厚望,打好收複伊犁這一仗。
為了表明大清國收複伊犁的決心,劉錦棠一麵令北疆各路人馬向伊犁靠攏,一麵統帶親兵營,大張旗鼓地來到金順大營。
稍事歇息,劉錦棠便在金順的陪同下,帶領各路將官,騎馬勘察伊犁周邊的地形、山川險要。
站在伊犁城瞭望塔裏的科爾帕科夫斯基,見伊犁周邊一連多日濃煙翻滾,心下不由一陣慌亂,尤其是得知劉錦棠已經來到北疆,正在對伊犁周邊地形進行視察時,他更是全身顫抖,額頭冒出冷汗。
他一麵派人騎快馬給國內送信,一麵傳令緊急備戰;他本人,則在反複思考逃跑的各條便捷路線。考夫曼此時正在國內參與對大清國的談判,他一接到科爾帕科夫斯基的信,馬上便轉呈沙皇亞曆山大二世。
沙皇看過信後,考夫曼又憂心忡忡地對沙皇說道:“稟陛下,臣竊以為,如果我們停止談判,中國肯定要動用武力收複伊犁。如果那樣,我們不僅要失去伊犁,可能連以前我們在新疆得到的土地也要不保。據科爾帕科夫斯基說,左宗棠離開新疆時,曾再三向新任欽差大臣劉錦棠交代,如果談判決裂,中國不僅要武力收複伊犁,連以前他們失去的土地,也要收回來。左宗棠這個好戰分子,他是我大俄帝國的克星啊!”
沙皇一聽這話,嗷地便蹦起身來,大叫道:“左宗棠不是好戰嗎?我們就和他打上一仗!”
考夫曼一見沙皇失去理智,急忙奏道:“陛下,發動一場毫無勝利希望的戰爭,是不劃算的!陛下一定要三思啊!”
沙皇一屁股坐下去,極不情願地說了一句:“曾紀澤這個人,也不好對付啊!”
考夫曼不失時機地說道:“稟陛下,臣竊以為,比起毫無勝算的戰爭來,我們在談判中所得的利益,相對會更大些。”
亞曆山大二世痛苦地閉上眼睛。
趕往蘭州的途中,左宗棠接到聖旨:命張曜署理幫辦軍務;實授曾國荃為陝甘總督,曾國荃未到任前,陝甘總督著甘肅布政使楊昌浚署理。左宗棠回到蘭州,楊昌浚率蘭州的大小官員出郭三十裏迎接。
見禮畢,楊昌浚挽住左宗棠的那雙因激動而顫抖的手,小聲吟誦了一首他自撰的七絕:“大將籌邊尚未還,湖湘子弟滿天山。新栽楊柳三千裏,引得春風度玉關。”
楊昌浚吟完最後一個字,左宗棠已是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許久,左宗棠的情緒才有些穩定,他拍著楊昌浚的手說道:“石泉哪,你的詩好是好,隻是還不太貼切。‘大將籌邊尚未還’,就不該現在說,現在應該改作‘大將籌邊已回還’。”
楊昌浚含淚笑道:“季高,我寫這首詩的時候,南疆八城剛剛收複,你還正在肅州,尚無歸期呀。”楊昌浚話畢,把左宗棠重新扶進轎裏。
到蘭州後,左宗棠又把陝甘的事情向楊昌浚交割了一番,這才安排進京事宜。其間,接到福建船政局提調吳大廷的來信。吳大廷主要是向左宗棠索詩。
吳大廷字彤雲,是湖南沅陵人,與左宗棠是老相識。老相識來函索詩,左宗棠不好拒絕,於是作了兩首絕句交差。一首曰:“浩蕩風塵使節邊,敵巢回首意茫然。五年一覺清涼夢,茶半香初海國天。”二首曰:“雙清心跡擬名臣,朔雪炎風見在身。且蹴昆侖令西倒,再勤詩酒老湘濱。”
其間,得知左宗棠即將離甘,甘肅書畫家顧超作《秋山無盡圖》一幅,請左宗棠題詩留念。左宗棠趁著病情稍緩,題詩一首:“行盡秋山路幾重?故山回首白雲封。阿超知我歸心急,為畫江南千萬峰。”
其間,大清國立國以來第一家機械化毛紡廠——甘肅織呢局正式在蘭州開工生產。左宗棠聞訊之下,抱病出席了開工儀式並題寫了匾額。
升任兩江總督
光緒六年(公元1880年)十二月初四,左宗棠將陝甘及新疆各事料理完畢,正式離開蘭州總督衙門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