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常年到山西省跑外聯的溫州當地幹部就感慨:“開煤礦的同學請我吃飯,酒桌上都是當地黨政、公安的一把手。”一位擁有兩座煤礦的商人也承認:“如果在當地打不通關係,根本辦不下這麼多證件,那都是拿錢砸出來的。”
“山西不要帶血的GDP”,道德製高點上的評判,讓煤老板的形象顯得更為“渺小”。
煤老板能做的隻有抱團、向律師谘詢、玩消失……在強勢的重組政策麵前,他們投資的中小煤礦依然一一被收購,毫無商量餘地。
早上一睜眼,煤炭行業相關的政府官員早已“恭候多時”,不管有多麼不情願,急性子的官員還是拉著煤老板與兼並主體見麵,不簽就不讓走。如果還是“冥頑不靈”,官員就索性當著煤老板的麵給稅務局打電話,點將去查煤老板的賬。
政府官員忙得焦頭爛額,國有煤炭企業的人也是忙得四腳朝天,他們不斷給律師打電話,催問談判狀況--遍地是金,他們撿到手軟,最後以至於吞下太多的煤礦,連人手都不夠了,幹脆邊收購邊招聘礦長。國有企業一片生機勃勃,而即將走到盡頭的山西民資煤礦了無生氣。
溫州市平陽縣水頭鎮人黃益銚在山西的投資史,成為溫州煤老板的縮影,也在某種程度上折射出溫州資本在山西生存的艱難狀況。
水頭鎮自然資源奇缺,靠山不能吃山,靠水不能吃水。被生計逼迫,黃益銚嶽父與其他同鄉一起到山西下礦井挖煤。20世紀90年代後,國家煤炭資源逐漸開放。1996年,黃益銚嶽父與朋友籌資200多萬元,在山西承包了一口煤井。但由於煤炭市場低迷,不到兩年時間,他們就虧損了400多萬元,賠得血本無歸的黃益銚嶽父等人隻得把煤井轉給別人。
2002年之後,煤炭市場日趨火暴,溫州資本趨之若鶩。2005年至2006年,盡管相關煤炭政策已經對溫州資本不利,但如果所投資的煤礦規模足夠大,符合煤炭政策的條條框框,投資者仍有利可圖。正是在這期間,黃益銚投資近5億元,收購了山西3座核定年產15萬噸的小煤礦。投資煤礦後,黃益銚花了一年多時間辦理相關開采證件,到2008年春,相關證件終於齊全。他正準備大幹一場,不料出台“奧運會前山西所有小煤礦臨時性停止開采”的特殊政策。黃益銚一等再等,哪知等來的卻是被收購的結局。投資5億元的煤礦,礦井僅僅運轉了3個月。噩耗傳來之後,黃益銚再也不想踏上這片傷心地。
對謝有富來說,黃益銚的礦井畢竟曾運轉過3個月,還算幸運。謝有富為在山西投資煤炭而於2008年辭去公務員,還沒嚐到一絲甜頭,他就跌得踉踉蹌蹌。
早些年他便對投資煤礦蠢蠢欲動,聽了幾個朋友在山西的輝煌“煤炭發財史”之後,他最終破釜沉舟,將房子抵押,再加上親朋好友以及戰友湊的份子錢,遊說了數個大股東和無數小股東,浩浩蕩蕩殺向山西,以18億元的價格買下山西的一座小煤礦。
購買煤礦時,他們已經預見到山西整合煤礦是遲早的事,但整合的速度卻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我們上網查資料,知道山西煤礦整合是遲早的事,但是時間沒有這麼快,政府文件上說2010年底整合完畢。那我們起碼有兩年半的時間。我們買下的那個礦,資源是比較好的,一年半能把本錢拿回來,再經營一年,利潤還是可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