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的意思,盡管那時候意識可能已經陷入彌留之際的父親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人群中,她帶著弟弟拚命的逃跑,人群散了,蟲子嘶鳴著,多少人被那蟲子猙獰的口器吸食幹淨了腦髓,她父親的屍體也在裏麵,很幸運,那隻蟲子在吸食完她父親的腦髓之後沒有跟上來,她們逃走了,輾轉好多地方,活得很辛苦。
直到現在,她知道再不抓住這個機會她和她的弟弟就再也不會有了,她懇求,哀求,祈求,隻希望眼前這個強大的覺醒者男人離開的時候帶上她們,她沒有任何其他的要求,他讓她做什麼都可以,真的什麼都可以,她隻想盡快離開這片越來越危險的地方,她知道留在這裏就隻有等死,她還不想死,更不想她七歲大的弟弟跟著她一起死。
江陵沉默了,女孩說的是事實,食物再多也總有吃完的時候,到時候如果情況再沒有好轉,作為普通人的她們留在這裏也隻會是等死而已,這點他同樣認同,否則為什麼他還要在傷勢初愈便急急的走出黑天,這附近已經逐漸陷入焦灼糜爛的局勢已經遠不是他一個人所能左右,就連作為在這黑暗的時代裏掌握著普通人中幾乎絕對話語權的強大覺醒者都不得不選擇遠離避禍,單獨留下這對姐弟在這裏,即使食物再多,也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問題而已。
但即使是帶上她們又怎麼樣,他自己在這黑天微光之下尚且還自顧不暇,即使帶上她們,也隻會是兩個累贅,路上一旦遇上危險,就連他都不敢說完全能應付,到時候是逃?還是戰?戰,戰不贏;逃,難道丟下她們兩個在蟲子口下閉目等死?
那女孩看著江陵不斷變換的臉色,久久得不到回應的她臉色也越加蒼白,她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她抬頭想再說些什麼,但江陵的沉默卻也讓她明白,這件事已經基本沒有可能了,大家不過萍水相逢,甚至之前還是完全陌生的人,眼前這個強大的覺醒者男人能夠在素不相識的情況下將這裏的食物分給她們就已經是很好的脾氣了,她知道自己不該再奢求更多,江陵的沉默以對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明確表明了他的態度。
女孩淒美的笑了笑,搖了搖頭,她生的不算太美,然而這時候淚水衝淡了臉上的灰跡,留下一道道分明的淚痕,卻也帶著一絲淒美,女孩抱著還在喝著熱酸奶的弟弟,她不再懇求什麼,那已經沒有可能。
良久的沉默不語後,各自想著事情,也隻有小男孩在女孩的懷裏一直隻專心的吃著東西,女孩用袖口擦拭著眼角的淚痕,她沒有再提起這個沉重的話題,女孩擦幹淨淚痕,生的本就不算太美的臉蛋上露出一個幹淨的笑容:
“對了,還沒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佳瑜,這是我弟弟佳琪……”女孩指著她懷裏的小男孩,把手伸向眼前的男人,正準備接著問江陵該怎麼稱呼,卻不防江陵突然猛一抬頭,眼神淩厲。
“等等,你說你叫林佳瑜,那林正海是你什麼人!!”江陵猛地打斷她,他這才發現眼前這個女孩眉宇間似乎依稀有一絲當年熟悉的影子,他顧不得先前的沉默,猛地抓住女孩指向她弟弟的那隻手,急切的問到。
“是、是我父親!”女孩被江陵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您、、您認識我父親?”
她的手腕被江陵緊緊攥在手裏,情急下用了多少力氣江陵也沒注意,隻看到女孩本就不是很好看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一片。
江陵鬆開手,第一次真正認認真真看起了女孩的相貌,就像前麵說的,女孩生的不算太美,而且髒兮兮的布滿了還沒擦幹淨的淚痕,但江陵依舊循著女孩眉宇間那一抹熟悉漸漸回憶起了當年那個十一二歲小女孩的一絲影子。
江陵突然笑了,扯出一個很幹淨的笑容來:“我帶你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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