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艱難的心理掙紮,他打消了給蕭煜傷口再補一刀的想法。

太醫再過半個時辰會來給蕭煜請脈,此時重傷蕭煜,會導致宮中戒嚴,他會連皇宮都出不去。

林清越沉默地起身,迅速還原了的密室裏的一切,

他在床頭找到控製密室的機關,將密室重新關上,偽裝成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然後迅速離宮,回到太傅府收拾細軟。

一個時辰後,他獨自駕著馬車出了皇城,

林清越唯恐自己速度太慢被蕭煜派人追上,出城三裏之後便舍棄馬車,改成騎馬,連夜不帶停歇地跑了三百裏。

天蒙蒙亮時,他感覺馬匹和自己都要堅持不下去了,才找了家小客棧落腳。

店小二將馬牽去馬棚,林清越在房間草草吃了點東西,蒙著被子倒頭就睡。

太累了。

屁股要顛散架了。

養精蓄銳,明天繼續趕路。

*

蕭煜麵不改色端起玉碗,仰頭飲下其中黑乎乎的藥液,隨後“啪”地將碗重重放下,

“你是說,太傅不見了?”

低沉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陸天行站在一旁,略顯局促。

他想起探子回稟的消息,支支吾吾道:“呃……準確說,是收拾細軟後跑了。”

連夜奔襲三百裏。

從皇城一路跑到了雲城境地。

誰能想到,太傅一介文臣,平日瞧著不顯山露水,竟有毅力一個晚上加一個早上跑這麼遠?

也不知太傅知道了什麼,嚇成這樣。

該不是他主子當初做的那些好事,都被發現了吧?

蕭煜問:“他出城前,有見過誰嗎?”

陸天行搖頭,“誰都沒有見,太傅出宮後直奔太傅府,對府上下人的說辭皆是出城辦事。”

蕭煜挑眉,敏銳捕捉到一絲異樣,“阿奕也沒有見?”

陸天行答:“沒有。”

蕭煜若有所思,片刻後,無奈地歎了口氣,“還是發現了啊。”

嘖,怎麼會被發現呢?

他自認為一切做得天衣無縫。

陸天行張了張唇,震驚道:“您是說……”

蕭煜沒有回答他的疑問,隻開口吩咐道:

“備馬,我要親自去將人抓回來!”

*

林清越這一覺,足足睡了十幾個小時,醒來已是翌日清晨。

他被天邊的雷聲驚醒,再也無法入睡。

林清越推開窗,望著雨幕中模糊的房屋,被急流衝刷淹沒的道路,心中不由擔憂起來。

入秋後,南朝時常會下起暴雨,這非常不利於他趕路。

但雨下這麼大,阻攔的不僅僅是他的步伐。

而且蕭煜身上有傷,應該也沒那麼快追上來吧?

林清越穿戴好,下樓吃早飯。

熱騰騰的包子饅頭剛擺上桌,他麵前光影忽然一暗,潮濕的水汽撲麵而來,

一名渾身濕透的玄衣男子坐在了他對麵,啪嗒啪嗒滴水的鬥笠被他靠放在桌腿邊。

年輕男子抬頭,在看到林清越時,眼底很快閃過一抹異色,隨即掩飾好又朝林清越微微一笑,和善道:

“這位兄台,客棧沒有空桌了,不如你我暫且拚桌,如何?”

林清越:“……”

你踏馬都先一屁股坐下了,你再問我如何?

我能如何?

我隻能“奈何奈何,幸如之何”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