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的消息傳的快,東宮發生事,還是傳到了楚墨潯耳朵裏。
裴玄將下屬探查到的消息悉數稟明,垂首在一旁等候吩咐。
楚墨潯稍帶疑惑的聲音響起,“你確定太傅和太子發生了爭執?”
裴玄立即點頭,“應當是的。但他們因何發生爭執尚且不知。”
他奉命盯著東宮,但自從先前東宮侍衛被層層清換,他能探聽到的消息就十分有限了。
“太傅此刻人在哪?”
“在東宮夢澤殿。”裴玄頓了頓,悄悄抬眼看了楚墨潯一眼,才硬著頭皮道,“昨日……有人看見太子扛著太傅進了夢澤殿,而後再沒有出來。”
此話一出,裴立時覺得周遭氣溫低了好幾度。
裴玄戰戰兢兢,額頭滲出細汗。
他好難,真的。
良久,他才聽到楚墨潯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太子呢?也沒有出來?”
“昨……昨晚沒有出來。今早倒是單獨召見了太醫。”裴玄冷汗如瀑,聲音也磕絆起來,“但負責探聽消息的人說,昨夜在夢澤殿附近,似乎聽到了隱隱約約的鈴鐺聲,響了一整宿。”
“啪——”
楚墨潯忽的將手裏的折子拍在禦案上,站了起來。
裴玄心裏咯噔一下,想也沒想閉眼直接伏跪於地裝死。
他聽到楚墨潯從禦案後走下來的聲音,以為楚墨潯衝動之下會殺去東宮,結果楚墨潯走了幾步,突然停住。
楚墨潯手按在禦案邊,深邃的眼眸裏閃過一抹深思,
“裴玄,若太子跟太傅之間當真不清白,你說,朝中那幫因循守舊的老臣,會放任不管嗎?”
裝死的裴玄,先是一愣,隨即很快反應過來楚墨潯是什麼意思。
朝臣擁立太子,因為他身上流著皇室的血,
但同樣,太子以後也肩負著延續皇室血脈的重任。
倘若太子喜歡男子,朝臣肯定要找太子理論。
裴玄心頭閃過一個猜想,但又不太敢確定,問道:“您的意思是?”
楚墨潯嗤笑:“後院著火,他們還會有心思揪著秋獵刺殺那點破事,咬著孤不放嗎?”
裴玄眉頭挑了挑,心道果然。
可這麼做,是能解攝政王眼下的困境,但……
裴玄試探著詢問:“那太傅……”
事情挑破,太傅也會隨之被推到風口浪尖,
攝政王這是,不打算管太傅死活了?
楚墨潯沒有立即回答裴玄,而是沉著臉坐回禦座上,
他對林清越,的確要多幾分關注和在意。
也許有一些淺薄的好感,但不足以讓他放棄打壓蕭煜的機會。
楚墨潯閉了閉眼,沉聲對裴玄吩咐,“去召大學士他們入宮。”
裴玄收斂心神,不敢再過多揣測,應道:“是。”
*
林清越墨發散亂,薄唇張合間,眼眸裏水霧彌漫,
他想回過頭說些什麼,蕭煜卻抬手按住了他纖薄的背,
“別動。”語氣似乎有幾分不悅。
林清越手撐在枕衾間,淚和熱汗混在一起滾落。
“阿越真嬌氣。”
一聲無奈地喟歎落下,榻上的林清越陡然睜開雙眼。
窗外刺目的光透過床帳侵入眼眶,使得他一陣目眩,
林清越抬手蓋住雙眼,短暫適應過後,去掀床帳,一直靜候在外頭的人先一步挑開簾子,低低喚了聲,
“公子。”
林清越將酸軟的手臂收回,冷漠地掃了眼床邊的阿奕,“誰讓你來的?”
“太子殿下命奴過來……”
林清越冷冷截斷他的話,“他讓你過來繼續監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