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小少爺掛了電話打開手機小程序,打算租個車回家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沒成想剛打開軟件,頁麵彈出個花裏胡哨的廣告。
從管家沒有及時接通他的電話開始,秋無期的耐心就已經完全告罄。他忍著摔手機的衝動,將那個廣告叉掉。
十七歲的少年正是頭腦犯衝,頻繁發病的年紀。
一個廣告叉掉又一個彈出,氣得秋無期頭腦氣血翻湧,舉起手機狠狠摔在水泥路麵。
秋無期個頭高,頭腦發昏牛勁也大,手機剛一觸碰到地麵,即刻碎得四分五裂。
迎麵過來一路人,沒看清地上的東西,抬腳踩了過去。
碎片被鞋底碾壓,發出“嘎吱”一聲,作出微弱的抗議。
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秋無期一看那小子從自己眼前若無其事地晃過去,憋在心中已久的那點火星子,“蹭”的一下被點燃。
這不是跟他純純找事兒?
他瞥都沒瞥手機一眼,一個跨步跟上去,將前麵人的後衣領子一把拽住,衝那沒長眼的東西罵,“你特麼眼瞎看不著?”
那人一手提著一個大號塑料袋,袋中裝一些火鍋調料蔬菜之類;另一手提著一個六寸小蛋糕,在秋無期眼裏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玩意。
大概是怕手中東西掉在地上,比秋無期還高出大半個頭的人,硬是被秋無期背朝後拉著又拖回了原地。
等秋無期停下,那人才慢吞吞回頭。秋無期終於看清那張人臉,火氣慢慢轉為玩味。
一個寒假過去隋風還是熟悉的樣子,以前秋無期聽自己好哥們肖寒給他說,隋風是裏安花錢買來的特困生,生活非常拮據,家裏隻有一個靠撿垃圾為生的爺爺。
隋風在學校時隻穿校服,不上學的時候就穿一身洗到褪色的破舊衣服。
說破也不至於,不過在秋無期眼裏,穿過幾次就算破舊了。
“隋風。”秋無期放開人,眉毛微挑下巴衝手機那處抬,“怎麼賠?”
隋風蹲下把東西放在人行道邊的草坪,他把東西整整齊齊碼好這才抬頭給了秋無期一個淡淡的視線,“不是我弄壞的。”
還知道他說的是手機,看來這人剛剛看到他了,所以是他故意踩過去的。
理清頭緒秋無期走到人身邊,居高臨下看著地上的隋風,他的身形剛好為隋風擋住了天邊晃眼的日光。
天氣雖好,卻正是雪化之際,一陣風過來,直往衣領子裏灌。
風不刺骨,但空氣附在皮膚濕冷得厲害,隋風攏了攏肩膀上的圍巾轉頭避開秋無期的視線
秋無期見人不僅不理他,還不停瞥手上那塊破表,他嘲諷地笑了下,“喲,還是個大忙人呢!”
隋風半句話不說,沉默地跟個啞巴似的,把秋無期當空氣。
可隋風大概不知道,有時沉默也是一種挑釁。
秋無期最煩這種半天屁也放不出一個的人,他剛剛滅的那點火氣又從胸腔裏死灰複燃。
現在秋無期就像火爐裏將熄的碳,風一吹立馬就能著。
啞巴隋風就是那倒春寒,風冷但點火。
什麼東西,故意找他不痛快!
秋無期東瞅西瞅,正愁找什麼理由激怒隋風,正好瞥到地上的那塊拳頭大小的蛋糕,心裏來了主意。
“那屁大點蛋糕,喂狗呢?我聽說你爺爺靠撿垃圾供你上學的……”該不會吃的東西也是撿來的吧?
秋無期話說一半,前襟突然被攥住。
他反應不及時,被隋風拽得身體傾斜,頭和頸被迫仰起。
他比隋風矮了半個頭,眼珠向上看,下三白眼一翻,瞪人時看上去跟故意挑釁一樣。
隋風看這人還不知悔改,舉起拳頭就要照臉砸上去。
這時倆人身側突然響起一陣“滴滴”聲,不等倆人看清,一個騎著自行車的人速度不減,從不遠處朝著兩人快速衝來。
被逼無奈,隋風隻好放開人給自行車讓道。
倆人水火不容,一分開立馬各占一邊,把中間的路空了出來,自行車速度快得很,幾乎擦著人過去。
路過時,什麼東西“哢嚓”一聲,隨後引來一聲淒慘的嚎叫。
秋無期感覺自己的腳背大概已經被碾成了渣渣,他的麵目已經扭曲,隻剩下齜牙咧嘴的嚎。
他不禁想到後半生要跛著腳走路,還聯想到父親後半生都要蹲在牢裏,眼睛裏的淚跟尿失禁的老人一般,控製不住的流。
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做,除了疼就是流淚。
腳疼,屁股也摔得疼,心似乎也跟著疼,他自己也分不清身上到底哪裏還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