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雪水混合著汙泥,還有發絲枯葉,許多東西攪和在一起,聞上去又臭又潮濕。
大冷的天,秋無秋腿曲起坐在地上,他彎腰看著被自行車壓變形的鞋子,邊彈褲腿的泥水邊疼得流淚。
棉服被浸濕了大半截,黑色布麵沾染著汙水,他像個從臭水溝裏逃出來的貓,邊犯惡心邊給自己舔毛。
隋風輕輕皺眉,看上去有怕麻煩甚至不想理人,不過猶豫片刻手還是伸向了秋無期,“我扶你去醫院。”
秋無期腳背雖然疼得厲害,但看到隋風竟然一副嫌棄他的表情,火從中來。
他停止哀嚎,眼淚還掛在臉頰,也不顧渾身狼狽,重重揮開隋風的手,嫌惡地說:“不想幫別幫,誰稀罕讓你碰!”
秋無期就跟瘋狗似的,逮著誰咬誰,更何況現在是負傷的瘋狗,傷害加倍。
隋風大概也明白這點,所以他沒有跟秋無期做無意義的爭論,他抬起秋無期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
秋無期眼珠一轉,偷偷看了眼蹲在自己身邊的隋風,悄悄使力往下壓。
隋風輕瞥身旁的人一眼,語氣無波無瀾,“不想當跛子就安分一點。”
秋無期切一聲心想,這都不生氣。
他出神之際,隻覺身體懸空,他回神才發現自己被隋風打橫抱了起來。
秋無期感到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一想到自己被這樣對待,秋無期心裏一陣惡心。
惡寒之下他在隋風懷中劇烈掙紮起來,撲騰途中,腿剛好又碰到路邊大樹,那隻腳受到二次傷害。
不等隋風說什麼,秋無期自己疼的安靜下來。
抱起人來,隋風才想起自己還沒打車,他低頭看向懷中的人,“我的手機在右邊口袋,麻煩你掏出來。”
秋無期也不再為難隋風,畢竟他想快點去醫院得到救治,為難誰也不能為難自己不是。
身體是自己的,痛不痛隻有自己知道。
隋風穿著一件短款黑色棉服,秋無期毫不費勁就從上衣口袋掏出手機。
隻是在伸進口袋時,秋無期摸到一塊圓圓的東西,上麵還帶著口袋裏的餘溫。
秋無期還在想那是什麼東西,頭頂忽然傳來一股熱氣。
“密碼是120200,定位惠民藥店。”隋風說。
秋無期的腳受了傷,手卻完好得很,他指尖飛快,打完車還順帶瞄了眼隋風手機裏的餘額。
雖然隻有八千塊,但應該夠付他的醫藥費,秋無期放下心關了手機。
他當然不屑隋風那點錢,不過他手機摔壞了,老馬的電話也沒記住,隻能暫時先讓隋風給他墊付。
等出租過來,隋風將秋無期放在後座,又返回去將草坪上的食物帶到車上。
秋無期瞧他那個小氣樣,不自覺歪頭嗤笑一聲。
隋風不理他,重新掏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爺爺,我可能晚點回去,你先吃飯吧,不要等我了。”
對麵囑咐了幾句,隋風最後說了句“對不起,爺爺”掛了電話。
秋無期眼睛看著窗外,耳朵卻支著隨時聽隋風的動靜,他隨口說:“回家晚一點就要說對不起,鐵麵學霸竟然是家裏的乖乖崽~”
“今天是爺爺的生日,因為你我才沒法按時回家的。”
附近隻有一個小診所,出租車七拐八拐在一個僻靜小巷前停下。
隋風一下車先提上他那堆不值錢的玩意,等東西都拿下車,秋無期還大爺似的靠在背椅,屁股都沒挪動一分。
秋無期抱臂,頭扭向車外命令隋風,“乖乖崽,過來扶我。”
隋風深吸了口氣,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他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東西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他皺眉朝秋無期走過來。
秋無期腿敞開,受傷那隻腳高蹺著支使隋風,“轉過去。”說著,他張開胳膊。
隋風看他動作,朝後避開,警惕問:“我不會再抱,你多大人了,自己不會走路?”
秋無期上下掃描隋風半天,心裏罵了句“神經病”。
“誰要讓你抱?”他敞開胳膊指向性地看著隋風,“趕緊把我背下去,你看看師傅等你多久了。”
司機沒接話,通過後視鏡給了這講究人一個不尷不尬的笑。
隋風朝司機投去抱歉的眼神,趁秋無期不注意掃開他那兩隻礙事的胳膊,把人從後座一把提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