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踢的巨響一聲,秋無期轉身。
一個個頭不是很高的黃毛領著三個瘦成牙簽的小孩歪頭進來。
他們嘴裏叼著棒棒糖歪在嘴角,表情凶悍,但個頭卻隻到了秋無期肩膀,看起來像幼稚的滑稽小鬼。
秋無期雙手插兜靠在柱子前,車子被鎖上他心情極差,他本來脾氣就不好,現在完全已經到了發火的邊緣。
此刻他要是能釋放信息素,幾人也許早就被逼得腿軟站不住腳了。
然而此刻連秋無期也沒有察覺他的信息素靜悄悄的什麼動靜也沒有,別說是幾個小孩了。
在來學校的路上,隋風以“他鬧事就要被趕出去”為要挾,他隻能答應隋風絕對不在學校惹事。
秋無期按耐住自己想要暴打隋風的心情,站直俯視幾人,“你們有事麼?”
黃毛抬頭仰視秋無期,他從嘴裏拿出棒棒糖做了個自認為帥氣的吐煙動作,而後一隻手淩空伸到秋無期腰側撐在牆麵。
“聽說你是新來的轉學生,要不要加入我們新城會?”
秋無期低頭看向黃毛後麵三個,頭一次納悶地撓了撓頭。
三個小孩歪腿站在門邊,跟著黃毛同樣做吸煙動作,他們朝秋無期緩慢攥起拳頭,緩緩比出一個小拇指。
秋無期看著幾人的表情,明白過來事情真相,鐵鏈不是隋風弄的。
他按了一把黃毛的頭,看向被鐵鏈鎖上車子,問:“這車子是你們鎖上的?”
黃毛還沒說什麼,小孩揚頭,歪嘴自信拍著胸脯說:“當然,全校隻有我們小黃哥這麼有種!”
說完小孩驕傲地比了個大拇指。
秋無期在裏安高中時說一不二,基本沒人敢和他說話,現在這種狀況,他像是被幾個小毛孩給霸淩了。
秋無期心裏不屑,不過為了給隋風那個破規則幾分麵子,他咬咬牙忍下怒氣。
“你要是不加入我們,你的車子就得永遠鎖在這兒!”另一個叼著咬了半顆糖的小孩惡狠狠說。
小孩又瘦又小,個子隻到了秋無期胸膛,他扯著變聲期的公鴨嗓嗷嗷吼,像一隻膽大包天的鴨子。
秋無期不受他們威脅,瞥了瞥說話的小孩那隻腳。
鞋底已經開了膠,跟長了嘴似的。
小孩注意到他視線,窘迫地收回腳,其他兩個孩子護崽似把小孩擋住。
秋無期表情不屑,揮開黃毛的手,命令地開口。
“要是你們把鎖打開,我給那小孩買一雙新鞋。”他手指比了個一,彎下腰慢悠悠說。
三個小孩聽到這話,表情逐漸猶豫,紛紛看向自己老大。
“小黃哥,怎麼辦呀?”
黃毛手掐下巴,眼珠子在他那凹陷的眼眶裏精明地左右打轉。
思考了半天他才說:“鞋我們要,不過等看到東西我們才會開鎖。”
秋無期今天來學校本來就不爽,現在又跟這幾個扯皮了半天,還要因為隋風那個破規則忍氣吞聲。
他咬著後槽牙說了聲好,黃毛帶著仨小孩轉身要走,秋無期又在後麵幽幽開口。
“耽誤我這麼長時間,還把我車鎖了,你們不得把我送回家?”
黃毛嘶了口氣,“你還想找茬了是吧?”
“我沒帶錢,你們不想要鞋了?”
幾人僵持半天,黃毛最終從兜裏掏出一枚硬幣拍進秋無期手中,警惕指著人說:“沒有了噢!”
等秋無期弄清回家的公車路線,已經過去了半小時。
到萬年長街時,公車上隻剩下零星幾個人,外麵朝霞隨著落日餘暉,火紅地映在沉穩深邃的暮色下。
秋無期額頭抵在車窗,看著天一點一點黑沉,深藍的窗子逐漸變成黑色隨著街燈亮了又暗。
漆黑的巷口立著一個佝僂的身軀,光源深處露出一張溫和的臉。
明明巷口那麼黑,秋無期卻將回峰巷那三個字連同路牌下老隋帶著笑意的臉頰,看得分外真切。
秋無期腳下突然長出了一座陰雨之後悄然綻放的軟綿綿的彩虹橋,整個人三步並作兩步從車廂後排下了車,又幾步躍過馬路蹦跳著衝向老隋。
“老隋!”
秋無期伸開手臂攬住老隋肩膀,一掃剛才的陰霾笑嘻嘻地問:“老隋,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麼還特意來接我?”